楊炙卿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麵，一律熟視無睹，但那些目光也未必全是善意的，所以她不露痕跡地往前一步，將雲綺煙擋在身後。
會判斷局勢的人，此時已經識趣地挪開了目光，但卻仍舊有人不死心，找上了她們。
楊炙卿聽見腳步聲，轉頭看去，見到一個男性alpha徑直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雲小姐，你好。”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走過來，自認為風度翩翩地衝雲綺煙伸出手，用十分熟悉的語氣道，“沒想到在這裡提前見麵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直接忽略了楊炙卿。
雲綺煙緩緩抬頭看著他，和他的眼睛對視。
“抱歉，”雲綺煙還是那副無辜的樣子，瞳仁在燈光下顯得水亮，一絲攻擊性都沒有，“請問您是？”
對方原本擺著一副得意滿滿的樣子，顯然是沒想到雲綺煙會不認識他；被雲綺煙這樣一問，一下子僵住在原地，場麵十分尷尬。
偏偏雲綺煙也沒有任何故意這樣的跡象，神色儘是疑惑，好像隻是單純提了一個不知道答案的疑問。
最後還是楊炙卿開口出聲，替他解了圍：“這位是厲戈，也參演了嚴導的《在路上》，在電影裡演的是男二號。”
“對，”厲戈還沒從尷尬的氣氛中出來，露出一個不自然的營業笑容，“謝謝楊小姐介紹。”
介紹完，他為雲綺煙不認識自己的行為強行找補了兩句：“我這兩天有其他通告要跑，就先沒有進組，雲小姐沒見過我，也是正常的。”
楊炙卿在旁邊冷眼旁觀，心裡已經想起來，厲戈演的是個男配角色。
這個電影視角全程聚焦在楊炙卿和雲綺煙兩個人身上，男二號說著好聽，其實就是個戲份稍多的路人角色。
厲戈本人算是當下炙手可熱的alpha流量，這兩年演過幾部出名的電視劇，積累下了名氣和粉絲，想要進一步上升，就需要一部有含金量的電影來傍身，所以厲戈被塞進了這個劇組裡。
跟楊炙卿這種真真切切靠試鏡選上的角色來對比，他的試鏡不過是走個過場，也難怪進組的時候，嚴導並不在乎他出不出現了。
厲戈和雲綺煙並沒有見過麵，但顯然，他並沒有考慮過雲綺煙會不認識他的可能性，不然也不會直接尬住在原地。
雲綺煙抬起頭，粲然一笑：“厲先生是麼？初次見麵，你好。”
興許是出於疏忽，她沒有和厲戈握手——剛剛持續著的尷尬裡，厲戈自己也自覺地把手收了回去，沒有一直舉在半空。
厲戈被這一笑震得愣住了神，也無暇顧及這種細枝末節，便和雲綺煙聊了起來，竭力彰顯自己優雅紳士的形象。
楊炙卿在一旁，暗暗挑起了眉峰。
厲戈……
好熟悉的名字。
楊炙卿在早已塵封的記憶中搜尋一番，當回憶起來這個名字在哪裡見過的時候，肩膀不自然地僵了僵——雖然並沒有其他人看出來。
原書劇情已經很久都與她無關了，所以當聽見厲戈的名字時，楊炙卿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厲戈是個後期占據頗大戲份的男配，作者安排給他的劇本是：因戲生情。
當時女主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演員，接了一部戲，恰好和厲戈分飾男女主，作者花了不少篇幅寫他們的互動，還有戲中cp很成功一類的描述。
結束之後，厲戈更是朦朧地告白，告訴女主自己會一直等待她的回答，表現出來的形象無比深情款款。
當時還有不少讀者站這一對cp，呼聲很高，要求作者在結尾把他們安排到一起。
想到這裡，楊炙卿神色莫名冷了下來。
儘管《在路上》和原作裡麵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劇情走向也截然不同：例如這次，和雲綺煙演對手戲的人是楊炙卿，厲戈隻是個打醬油的配角。
但回憶起這段劇情後，楊炙卿心裡還是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抵觸，看厲戈也相當不順眼：一會覺得他和雲綺煙靠得太近，一會覺得他不懷好意。
更令她有些來曆不明的煩躁的是，雲綺煙對待厲戈的態度也很正常，就像看不出厲戈的意圖一般，帶著她獨有的溫和與天真。
終於，在那邊話題進展到厲戈衝雲綺煙發出“改天一起吃飯”的邀請時，楊炙卿忍無可忍地走過去，轉頭衝雲綺煙低聲道：“我差不多該走了，今晚得趕回劇組。”
由活動地點去機場需要兩個小時，不過現在並不晚，時間還是很充裕的，楊炙卿隨口找了個借口，就想離開。
雲綺煙抬起頭望了一眼她的神情，唇角微勾，十分自然地朝她靠了過去，和厲戈拉開距離：“那……我跟你一起走？”
厲戈看起來十分戀戀不舍，但礙於客觀原因，隻能目送著她們離開。
她們一起走出會場，離開厲戈視線之後，楊炙卿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踏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仍舊步履如飛。
雲綺煙跟在她身後，聲音柔軟，傳進楊炙卿耳朵裡：“你不喜歡他？”
“他看起來像另有所圖。”楊炙卿眸色深深，步伐不停，“你最好小心一些。”
雲綺煙身上能圖的東西多了，容貌，家世……偏偏她又是個脆弱而易標記的omega
雲綺煙都三年沒在圈內露過麵，第一次露麵，光是厲戈一眼認出她，徑直衝著她來這一點，就足以令楊炙卿警報器狂響。
她用僅存的些許冷靜思考著：在女主麵前說本該出場的男配壞話，是不是不太合適？
算了，管它呢。
楊炙卿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這個破劇情也沒法更糟糕了。
雲綺煙觀察著她的神色，適時發問：“你不高興了？”
楊炙卿淡淡道：“沒有。”
她有什麼資格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