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炙卿靠在床邊, 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太陽穴,神色倦倦。
助理送東西進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副景象。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在出門之前抿緊嘴唇, 回頭, 朝楊炙卿道:“劇組帶了醫生過來,您要不要……”
楊炙卿坐在床頭, 就像沒聽見她的話一樣, 動作沒停,仍舊垂著濃密的長睫,仿若困意朦朧。
助理沒辦法,隻能推門離開, 聽見她關門的聲音, 楊炙卿方才抬起頭來, 眼眸中是無比平靜的清醒。
這兩天, 楊炙卿的失眠症又久違地複發了, 外加白天外景拍戲的壓力,雖然短時間內,身體狀況尚還撐得住,但一直這樣下去, 恐怕會影響工作。
也許……她真的該找醫生開點藥?
畢竟, 有些事情不會因為拖得太久就自然解決,而隻會發展得愈來愈烈。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楊炙卿心中的時候,她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楊炙卿未經細想, 伸手撈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一個溫婉的女聲從電話線那頭傳過來:“喂?”
“安瑩?”
聽見聲音的時候,楊炙卿有些意外, 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方才確認對方身份:“好久不見。”
“啊,很久了麼?”安瑩那邊的聲音低低的,似乎也有些無奈,“最近在籌備新專輯,晝夜顛倒,都沒什麼時間觀念了。”
楊炙卿微微一怔:“又要出專輯了嗎?一年兩張,果然是高產選手。”
團體解散之後,成員們都選擇了各自的發展方向,安瑩也選擇了轉型,走上了音樂道路,專心出歌,贏得了不少好評。
在這一年內,她就是音樂新秀,炙手可熱的oga歌手。
沒錯,在成團之後,找了個時機,安瑩把自己oga的身份公布了出去——當然,對外的說辭並不是o裝b這樣會被抓到把柄的理由,隻是宣稱,安瑩分化得很晚,恰好在這段時間裡分化了。
大齡分化的例子雖說少,但並不是沒有,是以外界新聞傳了幾天,也順利地接受了安瑩的這個設定,讓她從此能坦蕩以一個oga的身份生活。
楊炙卿一邊與她寒暄,一邊懶散地眯起眼眸,等待著安瑩說出這通電話的目的。
聊了一會,安瑩總算說明了來意:她問楊炙卿,有沒有興趣來她v裡客串,劇情裡恰好缺一個alha的位置。
“怎麼想起來找我?”楊炙卿的手卷起一束發絲,隨意纏繞在指尖,“不過,這次恐怕不行。”
“拒絕這麼乾脆?強調一下,我是給通告費的,”安瑩在那邊的笑聲真心實意,“就是不知道楊影後一個小時要多少萬,我能不能請得起。”
“彆開玩笑了,”楊炙卿有些無奈地道,“本來你來找我,我不可能拒絕的,但是最近在拍戲,實在抽不出時間。”
安瑩不禁多問了一句:“那個說法是真的?你真的接了嚴導的戲?”
“是。”楊炙卿自然知道她想問什麼,“女主角名單也是真的。”
安瑩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很輕地笑了一聲:“真是沒想到。”
楊炙卿也沉默了。
對她和雲綺煙的事情,安瑩知道得比其他人要多,在當初決賽後的那天,還是她第一時間撞見了精神狀態極差的楊炙卿,接著果斷給了她一瓶信息素抑製噴霧,幫楊炙卿遮掩了過去。
後來,等楊炙卿從那種狀態裡恢複過來,也就又成了那個值得他人信賴的alha,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隊友們就算發現了些端倪,也都默契地不去提及,給她留下了餘地。
都是成年人了,知道分寸,什麼話題能聊,什麼話題彆人不想說就不要強逼人說,鬨得尷尬。
“被你拒絕了,我都不知道該找誰了。”安瑩在那邊半真半假地抱怨,“那個角色的設置,就是你最適合……”
“你可以找風格跟我類似的,”興許是睡眠不足的後遺症,楊炙卿總覺得頭鈍鈍地痛,說話也就沒有平日裡那麼深思熟慮,“她肯定不要錢,你還可以省下一筆。”
此話一出,那邊瞬間就安靜了,隻聽見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抱歉,”楊炙卿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果斷道歉,“我……”
“沒事,”安瑩的聲音靜靜地傳來,“我也在考慮這個可能性,要是實在找不到合適人選,我就去找杜韻。”
“你想清楚了?”楊炙卿輕聲問。
“三年過去,很多事早就看開了,現在回看,覺得當初的自己也很幼稚,做了很多弱智的事情。”安瑩語氣倒是比她還輕鬆,雲淡風輕的。
楊炙卿沉默片刻:“……祝你好運。”
“你也是,和雲導師……拍戲愉快。”
……
安瑩的這句話,讓楊炙卿掛斷電話之後,還久違地對著暗下的屏幕發了一會呆。
時間還早,她站起身,決定去散一會兒步。
樓下是大堂,楊炙卿走下去,一眼望見雲綺煙正站在旁邊,和其他人說著什麼。
她正想要走過去,卻望見了另一個從門口進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