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君端著一盤泡好的銀耳,從她跟前走過去,她便故意伸出腳來絆。
好在徐春君時刻留心著,才沒被她絆倒。
“……嘿嘿,”頂針兒吸了吸鼻涕:“下次的……”
徐春君回頭看了她一眼,頂針兒好似被什麼嚇到了,使勁抿著嘴,想把她那顆齙牙收回去。
待人走遠了,她有些疑惑地看著徐春君的背影,覺得自己方才可能恍惚了。
正菜端上去還有主食,前頭一會兒喚湯一會兒喚酒的,直忙到酉時三刻才算消停下來。
徐春君餓得前胸貼後背,也顧不得其他,擠在人群裡搶了一碗飯一勺菜。
她想得清楚:反正就算不搶也要挨打受罵,還不如吃飽了,起碼有力氣。
“謔,才半日就搶上飯菜了,怎麼不裝小姐了?”自然有人奚落她,可徐春君充耳不聞,隻是抱著飯碗走出去,坐在外頭的牆角下吃飯。
吃下小半碗飯,她抬起頭看著滿天的星星,心裡默默做著打算。
王媽媽在屋子裡看著她,心裡也在盤算。
午後她借著給夫人請安的由頭到前邊去了。
自然沒見到夫人,隻是跟前邊管事的婆子說了半天話。
她試探著問徐春君的來曆,管家婆子說:“這一位的來曆我也不好多說,夫人吩咐過的,你也不必打聽了。你該做什麼做什麼,她又不礙著什麼事兒。”
王媽媽就覺得徐春君應該和一般的下人不大一樣。
如果真像眾人猜測的那般,她是得罪了夫人被派到這裡來的,那應該會有人跟自己通氣,好讓自己心裡有數。
畢竟是有過先例的。
這裡徐春君已經吃完了飯,就著井水把碗筷洗乾淨了,又拿進屋子裡來。
“這些菜皮菜根還沒扔出去呢!”龐媽媽向徐春君道:“彆吃完了就懶著。”
徐春君長到這般大,還沒做過這麼累的活,幾乎一整天都沒歇著,此時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
見她不動,龐媽媽又要上手打她,王媽媽從裡間出來止道:“差不多得了,都是來做活的,何必一味作踐她。”
有王媽媽一句話,徐春君總算好過了些。
活兒自然還是要做的,但打罵總是少了,也沒有人故意指派她多做活兒了。
等到真正忙完,已經到了半夜。
眾人一個個捶肩揉背,哈欠連天都紛紛回去睡了。
徐春君在廚房燒了熱水,坐在外頭的井台邊,洗了手臉泡了腳,才拖著一身疲累準備睡覺。
一進了那屋子,隻覺得滿屋臭氣熏天。
眾人都睡熟了,鞋襪隨意扔在地上,想來多半沒洗腳,大約是早已習慣了。
徐春君用帕子捂著口鼻,到自己的鋪上去。
身邊的溫大娘紮手紮腳地躺在那裡,把徐春君的鋪蓋都壓了一半。
她又胖又大,再加上睡著了,身子更是死沉,徐春君根本推不動她,隻好貼著牆側身睡了。
她這一天累得不行,因此剛沾枕頭就睡了過去。要換成平時,滿屋子的呼嚕磨牙聲也夠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