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洄自然沒想這麼多,但心下卻忍不住暗道,看不出桓憲這家夥原則底線還挺高的。
本以為他就算不是絕對理智冷漠,估計也是挺特立獨行的那種,沒想到他卻是會為自己拖累了朋友而自責的細膩類型。
要眼下站在這裡自責的是周修文,薑洄是一點都不意外,因為那家夥肉眼可見就是一個原則底線很高的人。
單看他之前對他們說的時候露出的忐忑的表情就知道,這短短的一夜他定然沒少掙紮和糾結。
薑洄也權當沒看到,讓對方認為事情已經過去了。
然而當時表現得很正常的桓憲卻糾結到現在,竟然想得半夜都睡不著了……想來對方今天的沉默也是為著這事罷。
薑洄本來也想同對周修文一樣的方法打哈哈過去,但隨即轉念一想對方要真能消化就不會記到現在了。
周修文為人規矩且中正,但卻意外的豁達。桓憲給人的感覺不受束縛,然卻意外地有些彆扭。
薑洄莫名有些感慨,也沒有直言安慰,隻是另起了個話頭:“今天——”她側頭看向高高掛在天際的模擬月亮。
“……護送我們的那幾位軍事死了。”薑洄忽然就說了這麼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桓憲默默地看向女孩,也沒有打斷。
“你知道嗎?最開始是我提出讓他們轉回去救援的。他們……原先本計劃先送我們離場才回轉救援的,卻因為我們的提議改變了主意。”
“我們最終全都安全離場,但他們卻都死在了那場亂戰中。”
“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令他們儘數犧牲,但是這就是無改的結果——他們都死了。”
薑洄想自己其實還是在意的吧。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心也都停下了一瞬,仿佛那一刻她的靈魂也死了那麼一回。
不痛不癢但卻深入骨髓。
她本隻想著以此為例借喻這樣相似的情況,但當她徹底說出來的那一刻……薑洄忽然有了想要向對方傾訴的**。這一刻她不再是傾聽者,反而角色倒轉成了向他人求助的迷茫者。
“造成這一場亂戰的野心者並不是我,我隻是受害者。決定他們犧牲的直接立場方也與我無關,甚至……”薑洄的聲音有些卡頓,似乎說著說著連自己都也有些迷茫起來卻還是想要用準確的詞語描述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們還放下自己的安危去成全他們。”
“可是結果卻是他們都死亡了。這麼多人都能活著,就連我跟克拉倫斯在那樣幾乎是不可能存活的情況下也活了下來。然他們卻都是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守護的戰火中。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