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位置,同樣一張彎弓,百裡鳶冷笑再搭弓,五星連珠,呼嘯而出,迅疾破空,長音爆破,眨眼睛將周瑜錦逼至一丈外。
男人掀了袍子,躍下高牆,眨眼間來到雲嬌身邊。
緊繃心弦的女子在他伸手之時,身子一軟,往前跌去。
百裡鳶手疾眼快把人摟緊懷著,不期然摸到她濡濕一片的後背,猝然抬頭,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朝周瑜錦釘去。
“王爺……”懷中人弱弱叫了聲,五指費力搭在他衣襟上,竊竊依偎過來,“怕。”
百裡鳶冷情冷心,甚至從不知心軟為何物,可此時此刻,麵對懷中女子嬌嬌一聲怕,他竟從心底裡升起一股暴戾之感,好似有一隻猛獸被關押在他的心底深處,如今要掙脫而出。
百裡鳶將人拉至身前摟緊了,溫言哄著,“嬌嬌莫怕,本王在這,無人敢傷你。”
雲嬌聽他此言,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她不由分說的窩進他胸膛,水光在眼中積蓄,軟言道:“怕的。”
百裡鳶哪受得她這副模樣,緊著她纖細的腰肢,溫熱的大手撫著她的側臉緩緩將她下顎抬起,熾熱的親吻落下她眉心,“本王在。”
如此情緒外露安撫一女子,百裡鳶從未有過,他感受著懷中嬌人兒全心的依賴,胸口裡咆哮著的那隻猛獸越發無法控製。
周瑜錦捂著被利箭擦過而流出鮮血的手臂,冷眼看著不遠處若無旁人親睨的兩人。
百裡鳶威懾天下,無數人想給他塞女人,可從來沒聽說過他納了哪個女子進府,如今在大庭廣眾之下予以女子親密,究竟是做給他看的還是真情外露?
周瑜錦沒站多久,百裡鳶安撫了懷中人之後,對著他露出一個近乎殘酷的笑容,“恒王世子?”
他說著嘴邊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哪來的狗膽動本王的人?”
此話狂妄到了極致,便是剛剛對著雲嬌毫不講理的周瑜錦那股子出於皇族的驕傲也完全比不上。
周瑜錦聽他極具侮辱性的兩個字,雙目在一瞬間赤紅,到底還隻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哪裡受得了這般羞辱?
“攝政王此話辱及皇族,本世子可否認為攝政王有不臣之心?”
周瑜錦雖然氣勢依舊,但對著完全不將他看在眼中,不過是靜靜往那一站便氣勢逼人的百裡鳶,他那點兒盛氣淩人起不了絲毫作用。
又是一項罪名。
可惜這套對雲嬌有點用,對百裡鳶卻是狗屁不通。
百裡鳶自先帝駕崩,臨危奉旨,把持朝政時至今日,誹謗無數,便是太後宰相都拿他一點辦法沒有,周瑜錦紅口白牙的罪名,給他撓癢癢都他都嫌輕。
百裡鳶臉上爬上極致的輕蔑,他斜睨著周瑜錦,“本王之心輪得到你一個黃毛小兒質疑?汙蔑當朝攝政王,你可要回家問問你父王,你當得起這罪名?”
周瑜錦臉色越發難看,眾目睽睽之下被百裡鳶羞辱,如今又被叫做黃毛小兒,恒王世子威嚴威嚴掃地。
周瑜錦握著冷弓的手一再收緊,爬上血絲的雙眸好像有什麼細細碎碎的東西碎裂開。
他怒視百裡鳶,明滅火光中,氣氛劍拔弩張。
好似冷弓拉弦,即將繃至滿圓之時,一個沉穩的聲音突兀插了進來。
“攝政王息怒,瑜錦年少無知多有冒犯,攝政王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一個小家夥計較。”
眾人循聲望去,便看一個身穿玄色王袍的中年男子從官兵中走來。
恒王身材高大,與他健碩的身材不符合的是他的氣質,儒雅溫和。
他和周瑜錦長了五分像,卻沒有周瑜錦身上的冷冽氣息。
恒王來到百裡鳶麵前,全然沒有屬於親王的高傲,他對著百裡鳶拱了拱手,“多年未見,攝政王風采更勝當年。”
麵對恒王服軟,百裡鳶眸光不變,他高傲的摟著懷中的女子站在那兒,漫不經心的看他一眼,“恒王倒是老了不少,莫不是殫精竭慮過了頭?”
這一番話延續了攝政王一貫的不客氣。
百裡鳶不善的語氣沒激怒恒王,他依舊是那不穩重溫和的模樣,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被冒犯了,反而撫著短須笑了笑,“封地事多,本王又是個閒不下來的性子,難免多操些心,顯出老態,讓攝政王見笑了。”
而事實上,年過四十的恒王如今看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彆說是老態了,便是說他四十歲,也未必有人信。
“哦?不過小小一個涵州,事務比朝廷還多?”百裡鳶好似對恒王豆腐一樣的脾氣習以為常,隻是,他未曾覺得捏軟柿子無趣,反倒是一捏再捏。
擺明被輕視的恒王依舊維持著他穩重溫和的模樣,長歎一口氣:“比不得攝政王為江山社稷操心。”
“當年皇兄便說本王資質愚鈍,勉強隻能治理涵州,如今即便皇兄不在,本王你應當為皇兄馬首是瞻,好好治理封地,多儘些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