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閃,焦深欺身而上,手中的刀已經抵住了銀芙的喉嚨。剛開刃的軍刀,鋒利無比,輕輕一用力銀芙的喉嚨就破了皮,浸出了血絲。
焦深眼神狠厲:“你以為我不敢?”
可銀芙好像真的不怕死,被刀抵著喉嚨,還是一副懶散的模樣,眼梢吊著風情,看上去幾分漠然。
過了會兒,黎知出聲:“焦深。”
焦深收了刀,陰沉地退了回來。
黎知走過去,從床頭櫃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擦了擦銀芙雪白脖頸上滲出的血絲。銀芙偏著頭,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我其實很喜歡你,但可惜了。你會變成我最討厭的那個人。”
“是嗎?”黎知笑了下,在床邊坐下來:“是個什麼樣的人?”
“特彆小氣,斤斤計較,總是喜歡跟我比。”銀芙說:“你這具身體給了她,真是浪費。”
黎知眼角微挑:“你們當年,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地方?”
銀芙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嘲諷:“你還想套話呀。”
黎知卻並不在意,繼續道:“我猜是因為近,對嗎?”
銀芙笑容淡了一些,原本懶散的坐姿也稍微收緊,她看著眼前神態自若的女人,聽到她說:“那是一個傍晚,寨子裡飛來了一群蝴蝶,它們沐浴著黃昏的光澤,翅膀金色璀璨。”
銀芙想起來,這是寨子對外宣傳時編纂的傳說。
“這群蝴蝶就是你們,你們來到了這個寨子,寄生在了當地人身上,霸占了這個地方。被寄生的人後背長出了蝴蝶印記的紋身,為了掩人耳目,你們編造了仙蝶的傳說。”
黎知笑眯眯看著她,仿佛隻是在講故事:“你們在這裡生根發展,寄生宿體後你們失去了生育能力,隻能依靠寄生這種畸形的長生方式一代又一代地存活下去。在這幾百年間,你們挑選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寄生,但因為宿體每隔四十九天必須回到蛹裡待上固定的時間,否則就會……”
她頓了頓,看到銀芙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黎知歪了下頭,一副請教的語氣:“會變成怪物嗎?”
銀芙冷冷盯著她不說話。
黎知笑了下,繼續慢悠悠道:“因為這個限製,所以你們沒辦法大規模的寄生大人物,畢竟大人物都有背景,和外麵的世界有無法割舍的聯係,一旦行為異常就會引起廣泛的關注。所以你們隻能選擇性的在某一個階段寄生一個大人物,以保證寨子的發展方向。就像你們將蝴蝶寨發展成旅遊勝地一樣,這其中應該就有某位大人物的手筆。”
銀芙突然有些憤怒:“是不是她告訴你的?是她告訴你的嗎?!”
“她?”黎知挑眉:“你是指寄生在我身上的這個人?”
黎知笑看了她一眼:“你不會以為,她真的能拿走我的身體吧?”
銀芙看著眼前漫不經心的女人,她那麼輕易地就說出了已經被時間掩埋的秘密,強大到令人恐懼。銀芙突然
覺得,這一次族人挑選了這樣一個人,對於他們的族群來說,是一個災難。
“你們無法繁衍後代,所以寨子裡沒有小孩,你們也不會寄生在年幼的孩子身上。但寨中沒有老人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雖然你們不會寄生在老人身上,但宿體總會老去,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你們無法接受老去的軀體,所以會在老邁前就換宿體,還是因為隨著寄生的次數越來越多,你們在宿體內存活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黎知一邊推測一邊觀察銀芙的神情,看她越來越憤怒,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看,不管你說不說,你們的秘密我都已經知道了。”黎知笑眯眯看著她:“除了你們的來曆,為什麼會變成蝴蝶人。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今天晚上我會進山,燒掉那片蛹林。”
銀芙掙紮起來,黎知捏住她的肩,銀芙頓覺渾身酸麻,癱軟回去,驚恐地看著她。
“你們每隔四十九天就要回到蛹裡,那些蛹對你們很重要吧?燒掉過後,會發生什麼呢?”這個時候的黎知看上去像個純純的反派,笑著說:“我很期待。”
銀芙看著她,半晌,突然低笑了一聲,緊接著就瘋狂大笑起來。
旁邊的玩家有些害怕地後退了幾步。
銀芙笑出了眼淚,風情萬種消退後,漂亮的臉上留下一種淺淡的悲傷和解脫,她閉上眼,輕聲說:“算了,反正我也活夠了。”
這幾百年一次又一次的寄生,還沒死去就要被封進蛹裡,忍受萬劍穿身的疼痛,隻為了保存這一族的血脈。去殺掉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看著一個又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分崩離析,看著宿體的家人朋友伴侶一次又一次找上來,哭著問她為什麼。
她早就受夠了。
他們族群的信仰早在這百年間消弭殆儘,現在活著的,不過一群吃人的怪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