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導演拿著對講機坐到監視器前麵:“準備吧。”
天已經黑了,先拍殯儀館外的幾個鏡頭,拍完再拍室內靈堂吊唁的戲份。
外頭沒她們這幾個炮灰什麼戲份,陸采薇坐在黎知身邊看著聚光燈下的寧雪,白天那些故意流露的羨慕在此時不由變得真情實感起來:“你說我們還有機會拍戲嗎?”
還有機會,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嗎?
黎知拍拍她的肩:“會有的,再堅持一下。”
陸采薇托著下巴笑眯眯轉過頭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要和你搭戲!”
黎知也笑起來:“好啊。”
室外的戲拍了一個多小時,轉室內的時候大家都冷得不行。黎知聽到劇組的NPC小聲說:“這殯儀館的溫度真是低得嚇人,越往裡走反而越冷,真邪門。”
往室
內搬道具的時候,殯儀館裡突然跑出來一個工作人員,著急忙慌地喊:“先讓一讓!先讓一讓!有逝者出來了!”
劇組的人趕緊退到一邊,把大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
一陣哭聲伴著紙錢從裡頭飄了出來,走在最前麵的一對老人抱著一張黑白遺照,相互攙扶著邊走邊哭,照片上的女人還很年輕,微微彎著嘴角。
四名穿黑色工作服的人抬著紙質棺材走在後麵,踩著滿地的紙錢,把棺材抬進了停在門口的車廂裡,貼著“奠”字的殯儀館車朝火葬場的方向駛去。
有人小聲感歎:“還這麼年輕呢,白發人送黑發人,真慘。”
等靈車開遠了,大家才重新開始往室內轉移。導演戴著帽子站在大門口抽煙,盯著那輛靈車看了一會兒,突然朝劇組的攝影師招了招手:“你過來。”
黎知搬了一趟東西出來,看到劇組幾個工作人員扛著攝像機正朝火葬場的方向走去。
她腳步一頓,問旁邊的女生:“他們去乾嘛?”
女生朝外瞅了兩眼:“哦,導演叫他們去拍點素材。”
前腳逝者的遺體剛運過去準備火化,後腳他就叫人過去拍素材,還能是拍什麼?雖然說要追求真實,但也不能這麼個真實法吧!
黎知有點頭疼,想叫住他們,但一行人已經走遠了。火葬場和殯儀館之間本來就隻隔了百來米,幾個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夜裡,黎知隻能祈禱他們彆帶回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回到禮堂片場時,導演正坐在監視器前跟寧雪講戲。攝像被他調去拍火化素材了,大家坐在禮堂等了一會兒,一直等到攝像扛著機器回來,才繼續拍攝。
配角的戲很快就拍完了,剩下的都是寧雪的戲份。
黎知觀察了一會兒那幾個從火化區回來的人,看上去都沒什麼異樣。
下戲的陸采薇走過來問她:“黎知,上廁所去嗎?”
黎知點了下頭,另一個叫邢清越的女玩家也趕緊走了過來:“一起一起!”
晚上在殯儀館上廁所,真還蠻需要勇氣的。
二個人離開禮堂,黎知記得今天在那一頭女廁所遇到的怪事,就沒往那邊走,朝著相反的方向找到了這一邊的廁所。
安全指示燈的綠光在頭頂忽明忽暗,將整條走廊都照得陰森森的,二人走進女廁所,裡邊的布局和白天黎知在那邊看到的廁所一樣,都隻有二個蹲坑,水龍頭上的牆麵沒有裝鏡子,起皮剝落的木門一拉就發出年久失修的吱呀聲。
“趕緊趕緊,上完了回去,這地兒太嚇人了。”陸采薇碎碎念,率先衝進了第一間,交代道:“都彆鎖門啊,掩上就行了。”
萬一發生什麼事,鎖了門就不好營救了。
邢清越應了一聲,走進第二間廁所,黎知進入最後一間,微微將木門拉了過來,隻留了一條縫。
陸采薇一邊上廁所一邊說話:“黎知?清越?”
邢清越說:“在呢在呢!”
黎知也應聲:“在。”
陸采薇的聲音在廁所裡顯得特彆空曠:“咱們說說話吧,不然真出什麼事消失了都不知道。”
黎知笑了一聲,正要說話,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細高跟鞋。
廁所的木門距離地麵有十公分的空隙,人蹲在裡麵上廁所時,正好能看到外麵的台階。
那雙高跟鞋就站在台階下,露出一片青白的腳背。它出現得太突兀,完全是憑空出現的,隔著一扇薄薄的木門,就那麼靜靜站在那。
黎知沒有鎖門。
一雙指甲很長的手慢慢探進來,抓住了門沿,把門往外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