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2 / 2)

山海圖(女帝) 靡寶 9679 字 4個月前

“那就不打攪陛下的雅興了。”左韶風笑道。

白嶽青還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沉靜之態,騎著馬繼續朝前而去。

“宮裡添了新人後,陛下的身邊越發熱鬨。”左韶風嗤笑道,“你的身邊卻是越發清靜了。”

白嶽青冷淡道:“我一貫喜歡清靜,不勞太尉操心。”

左韶風又道:“陛下對那個男人還真是一往情深,碰到個長得沾點邊的,就撒不開手。子安,師兄替你不值。你為她付出了那麼多……”

“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值得。”白嶽青正色道,“陛下是君,我是臣。我儘的人臣之責。”

左韶風搖頭:“你若沒進宮,大可過上正常男子的生活,娶個敬你愛你的嬌妻,生幾個活健康的孩子。以你的家世和才華,現在早就是朝中高官,能大展宏圖壯誌了……”

“師兄,”白嶽青隱隱慍怒,“你同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

左韶風注視著他:“所以,你心裡還是有諸多遺憾的,對吧?”

“我的遺憾可多了。”白嶽青怒道,“比如看到師姐滿懷歡喜地嫁了你,你卻在她孕期納妾,害得她鬱鬱而終!”

這男子一向溫和脈脈,性情最是沉穩。驟然一發怒,反而更能將人震懾住。

左韶風終於露出愧色,緊咬了一下牙關。

“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

一片尷尬的冷場之中,左家的部曲來報:“東君,太尉,小的們在前麵圍住了一群鹿,足有七八頭!”

白嶽青自然是不會去狩獵的。

“容臣先告退。”

左韶風翻身上馬,走到一半,突然又調轉馬頭回到白嶽青跟前,丟下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師弟,他們都遠不如你。”

白嶽青一愣。可左韶風已經揚鞭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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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過後,寒氣隨著陰風冷雨降臨京城。

嚴徽在南方長大,縱使四處遊曆,也都在西南一帶轉悠。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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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方秋冬的寒冷。()?()?()

每日晨起,庭院裡都落滿一地黃葉。()?()?()

不過數日,枝頭就空了大半,很是有一種眼睜睜看著榮華散落,空餘一片蕭索的淒涼。()?()?()

而隨著秋風離去的,不僅是落葉,還有薑為明。()?()?()

薑為明的處罰決定終於下來,撤了中書舍人一職,罰了俸祿,外放為知縣。()?()?()

長孫婧還是偏袒薑為明的,選的外放地也是一處富庶安寧的上縣。以薑為明的本事,過去了好好乾,再回京城並不難。()?()?()

薑為明離開京城這一日,嚴徽得到女帝的特許,出宮去送他。()?()?()

能出宮會友,這也是彆的少侍,包括赫連斐,都未曾得到過的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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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距離他上一次從這裡入宮,正好過了六個月。

這六個月裡發生的事,竟是可以細數一大籮筐,其中牽扯到朝堂風雲的跌宕,人生機遇的起伏,宛如一出精心構思才能成的大戲。

嚴徽本對京城就不太熟,年初的時候入京沒幾日,就進了宮。於是京城變沒變,他也看不出來。

京畿一代都十分繁華,哪怕城郊的十裡亭,周圍也是一片剛秋收過的農田,村舍工整,並不荒涼。

薑為明發妻早逝,一直沒再續弦。如今外放,他將膝下一對幼年的兒女托給了嶽父嶽母照料,隻身南下。

薑為明在朝野之中聲譽頗佳,一朝遭貶謫,眾人都替他惋惜。

今日前來送行的官員和名士眾多,贈車馬的,贈奴仆的都有。薑家雖不是豪門望族,家底卻不薄,也有隨行的奴仆和部曲。

嚴徽雖是以個人名義前來,可誰看不出這是女帝向薑為明傳達關切之意。

飲過離彆酒,嚴徽對薑為明道:“今日一彆,還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到遠山兄。今後會有一段時間聽不到遠山兄的教誨,心中很是有些不安。”

薑為明道:“子瑞,道理你都懂,隻是要去一一實踐罷了。你已站到了陛下身邊,日後機會多多,自己要好好把握住。”

嚴徽感激:“我這個‘秉筆侍君’,承蒙兄台不嫌棄,得君指點頗多。”

薑為明意味深長道:“世人的偏見,都是看菜下碟的。隻要你能在陛下身邊站穩,以後不嫌棄你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嚴徽不由得笑起來。

其實光是眼下,同他寒暄交談的人,就已比過去多了許多。

後宮侍君那麼多,能做女帝特使的卻有限。反正不是女妃,同是男人,結一個點頭之交,沒什麼大礙。

“隻是,”薑為明正色道,“陛下的身邊,也是承受風雨最多的地方。陛下為了確保新政徹底推廣,必要下重手。那些人不想坐以待斃,也會奮力反擊,你我都是首當其衝之人。”

薑為明的遭遇,便是現成的例子。

千言萬語,最後都隻化作一聲“保重”。

回宮的路上,嚴徽騎著馬,慢悠悠地穿過繁茂的朱雀大街。

今日天氣不錯,京城裡出行的人不少。

嚴徽華服駿馬,麵容儒雅英俊,氣宇軒昂,又有精悍的護衛隨行。引得不少小娘子頻頻遞來秋波,揣摩著這是哪家王孫公子。

這是半年前那個憨厚樸質的瓊島兒郎享受不到的待遇。

半年的後宮生活,已將嚴徽改變了太多。

他的自卑和拘謹隨著女帝濃厚的寵愛而飛速褪去,新添了從容自信的氣度。他的笑容沾染了京城雍容優雅的氣息,談吐裡最後一絲鄉音也退散乾淨。

他由一文不名的小子,成了出行時能有皇家親衛護送的貴人。而此刻他不過才是個六品的少侍而已。

權勢果真是一杯醉人的美酒。

嚴徽很明白薑為明那番話的意思。

真正的權力中心,就如海中的風暴眼。

看似風和日麗、陽光燦爛,可圍繞著它的,是足以掀翻船舶的颶風,和吞噬一切的巨浪。

可是這並沒打擊到嚴徽堅定往前走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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