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少年.受傷(2 / 2)

“還不算傻的徹底。”中原中也轉過一個拐角,他隻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嘴巴裡說著戲謔的話,臉色卻在不知不覺中冷了下來。

琴酒嘴裡燃著一根煙,白煙繚繞把整張臉襯得更加高深,他手裡握著槍,冰冷黝黑暗的槍|管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光,他自黑暗中走來,低沉的聲音就像是地獄的催命符,“你很有意思。”

工藤新一身體反射性地開始僵硬,他不知道這個人在這裡等多久了,又或者是本來就一直盯著他們沒有走,剛才瀕死的戰栗感又浮上了心頭。

工藤新一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恐懼,他隻露出一雙眼睛,發覺琴酒的注意力都在赭發少年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鬆了一口氣,但是更大的恐慌襲上心頭,工藤新一真正意識到了赭發少年所說的“好奇心害死貓”的意思,也許他們兩個現在都會死在這裡。

隻隔著兩層薄薄的衣服,中原中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背上小孩顫抖的身體,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嚇到了,恐懼從小身板上都溢出來了,心裡也是愈發地煩躁。

如果不是這個小孩,他早就一腳踢上去了,胡亂安撫似的輕輕又拍了拍工藤新一的後背。

工藤新一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他的帽子,然後蓋下,把他的臉擋的嚴嚴實實。

他微微一愣,乖巧地抱緊了中原中也的脖子,鼻尖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來自赭發少年身上的淡淡香氣,他想起先前中原中也凶狠的表現,沒想到他某種情況下還挺溫柔的。

中原中也感受到脖頸抵著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溫熱虛弱的呼氣聲小小地噴灑在耳側,他以為是小朋友被嚇壞了,一邊手上不停,一邊還嫌棄地想,小孩子就是麻煩。

如果是他一個人,中原中也根本不會後退半步,但是背上有一個拖油瓶,中原中也自己不害怕被盯上,但是小鬼還是非常脆弱的,萬一被看到了臉就麻煩了。

琴酒才注意到中原中也背上的小孩,臉頰被帽子遮住,隻露出一小撮額發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雙手握成小拳頭抓著赭發少年的襯衫領口,腳上也沒有穿鞋,露出兩隻白嫩的腳丫。

沒有威脅性。

他饒有興趣地輕笑出聲,墨綠色的眼睛露出了如同野獸渴血般的殘忍目光,看著中原中也的就像是看著待宰的的獵物,琴酒看了眼手中的槍,想著該怎麼樣送這兩個人上西天。

中原中也撥了下色澤明亮的赭發,漂亮的藍色瞳孔近乎縮成了豎眸,但是臉上卻沒有多少對危險兵器的害怕,他的聲音狂妄而肆意,“你不敢開槍,這附近的警察可還沒有離開。”

他不太敢把小孩放下,因為這個男人還有一個同伴沒有現身。

琴酒眯起了眼睛,臉上沒有被點破後窘迫,修長有力的手指收回槍放到了懷裡,哪怕是柔軟的長發也沒有修飾他的棱角,即使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也給人以莫大的威脅。

場麵僵持了起來,工藤新一知曉中原中也的顧慮,結合之前與琴酒和伏特加的接觸,他有八成的把握那個矮個子的男人可能已經先行離開了。

他扒拉著赭發少年的肩膀湊到了他的耳邊,聲音是天真無邪的童聲,“哥哥你先把我放下來吧。”

中原中也保持沉默,然後蹲下身把工藤新一放到了地麵上,仿佛卸下了重擔整個人都輕盈了起來,他沒有多做解釋,揮拳衝向前的同時撂下了一句話,“臭小鬼,躲遠點。”

快到幾乎隻能看到殘影,琴酒舉起胳膊抵擋住這一拳,隻覺得胳膊被震得有些發麻,墨綠色的冰冷眼睛中染上一絲驚訝,也更加堅定了殺了這個少年的決心。

中原中也沒打算一拳就把男人打趴下,他蓄足力氣雙肘和腿同時發力,一點也沒有留手的意思。

雖然他的體術很厲害,但是這具十幾歲的身體沒有異能力的加成,再對上一個受了無數訓練的職業殺手,還要分神注意一旁的小孩,總會有些吃力。

工藤新一的眼神很好,他看到赭發少年以不可思議的凶猛攻勢出手,有一兩次擊打到男人的腹部帶來一聲悶哼,但是這個時候中原中也會迎來更凶狠的反擊。

淩冽的拳風擦到了臉頰出帶來絲絲疼痛,中原中也感覺到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到了下巴,他摸向腰間,一把開了刃泛著冷光的匕首出現在手中。

赭發少年顯然深諳此道,鋒利的匕首在手指上打了個花,眼睛裡閃爍著嗜血的光芒,琴酒摸了摸青了一塊的下巴,他有預感到自己在接近少年的一瞬間就會見血。

“有意思。”他想冒著被警察發現的微笑開|槍了。

越拖下去越不利,中原中也感覺自己的手腕已經開始酸痛了,拳拳到肉雖然打擊到了對方,但是堅硬的肌肉作用了他的手腕,他麵對著殺氣四溢的琴酒在空中晃了晃匕首。

“我會殺了你!”

在這裡拖延了很長時間了,琴酒打算用槍終止這一場鬨劇,但是腦海裡閃過了什麼,他深深看了一眼中原中也,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印在心底。

晚風掀起了他的長發,琴酒不再猶豫,閃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冰藍色的眼睛暈染上困惑,中原中也收斂了氣勢,他把匕首收回到看不見的地方,轉身走向在旁邊看呆了的工藤新一。

小孩還沉浸在剛才雙方都恨不得對方死的打鬥中,中原中也伸出手,即便可以壓下也不能全部收下自身鋒芒,他看到工藤新一不自主地往後縮了縮身體。

工藤新一的人生觀再一次得到了刷新,赭發少年臉上的傷口有些深,從下巴一滴一滴落到了地上,他呆呆地望著粘了血後顯得有些可怕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居高臨下看著工藤新一,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臉上陰晴不定,“帶你去找警察!”

*

臉上一如既往地畫著精致的妝容,隻是沒有了之前的笑意盈的感覺,平添了幾分肅殺,讓人感歎不愧是港口Mafia唯一的女性乾部。

尾崎紅葉很生氣,她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鮮紅的指甲攥在手心裡有些發疼,才勉強喚回一些理智,自從先代首領死後到新首領上位,她幾乎沒有對首領的命令產生過質疑。

那個銀發新人告訴她,首領在辦公室打電話,已經很長時間了,她在門口一直等待著太宰治的傳喚,為的是太宰治剛剛下達的“停止尋找中原乾部”的命令。

接連幾天的搜尋沒有結果,懸賞令也抬的越來越高,幾乎到了能夠讓人瘋狂的地步,但是就是沒有一點蛛絲馬跡,仿佛中原中也這個人隻出現在他們的想象中,現實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尾崎紅葉知道,再繼續下去也沒有了意義,隻會損耗人力物力,還會動搖軍心,停止搜索是一個有利於港口Mafia的有利決定。

尾崎紅葉猜不透太宰治的心思,但是即便她不懂太宰治這麼做的深意,有些事情她是不可能妥協的。

“太宰先生,紅葉乾部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中島敦望著掛了電話後就盯著手機出神的太宰治,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

太宰治麵無表情,如同一尊雕刻精細的玉白瓷像,俊美的外表是最吸引人的那款,但是在陰鬱氣質的襯托下隻會讓人聯想到黑暗與墮落,中島敦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唉……”年輕的首領歎了一口氣,他摸了摸今天脖頸上纏繞得更高的繃帶,深沉的鳶眸裡是裝模作樣的苦惱,但是唇角卻割裂般得噙著溫和的笑容,“你請她進來,然後讓彆人不要打擾到我們。”

“……太宰先生?”中島敦遲疑地呼喚了太宰治一聲,事實上那天紅葉乾部殺氣騰騰地從辦公室出來後,首領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刀痕。

——Mafia內部已經有謠言開始傳播了,說紅葉乾部因為中原乾部的死開始與首領拔刀相向了。

太宰治忍不住捂住肚子笑了起來,他站起身體又坐了下來,表情恢複了冷凝,仿佛剛才的笑顏是個錯覺一樣,他敲著桌子對著銀發少年安撫道:“難道你以為我會出事?”

對於中島敦,他一向不吝嗇於多開口解釋一句話。

黑發乾部有一層完美的麵具,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卻折射出彆人想看到的東西,比如現在,中島敦隻能看到胸有成竹。

他彎下腰真誠地鞠了一躬,走出房門執行首領的命令。

尾崎紅葉沒有帶著她的傘,這讓守門的人鬆了一口氣,尾崎紅葉沒有錯過這一幕,內心卻是嗤笑了一聲。

她是對太宰治抱有不滿,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些年在太宰治的帶領下,港口Mafia發展。得越來越好,她不可能會為了一己之私而真正與太宰治反目。

這也是太宰治一點也不畏懼盛怒之下的尾崎紅葉的原因。

隻有他們兩個人,尾崎紅葉懶得拐彎抹角,她開門見山直接提出自己的質疑,“Boss,為什麼要下令停止尋找?”

她掀起了眼簾,眼睛中倒映著太宰治一動不動的身影,鳶色的眼睛積累了層層烏雲透不過一絲光,心中突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悲哀,“就算是找不到,也應該建立衣冠塚,妾身很願意為你分憂。”

感情之事是這個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東西,她曾經因此而滿心絕望,直到現在想起也是心如刀割,如果可以,她希望中原中也一輩子隻會打打殺殺,這樣才不會體會到感情的苦澀。

而對於太宰治,她氣惱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升起一絲同情。她很了解心中隻有黑暗的人如果照進了一抹光會是什麼樣的,會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被其灼傷的。

“誰說他死了?”

太宰治看到了尾崎紅葉軟和下來,幾縷微卷地頭發落到了蒼白的臉上,眼睛上纏繞的繃帶整整齊齊,不會讓人覺得突兀,仿佛他生來就是這樣的,尾崎紅葉看他的眼神讓他有些生理性不適。

“——什麼?”

太宰治試驗過了,用彆的手機根本打不通中原中也的手機,唯一能夠聯係上的隻有他的,這個手機不可思議地聯通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他點開手機,撥打了排在最上麵的那個號碼。

尾崎紅葉的眼力很好,她隻是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署名為“小蛞蝓”的號碼,腦子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太宰治是瘋了嗎?

還是她瘋了?

尾崎紅葉看到電話接通了,黑發首領挑了挑眉毛讓她接手機,

“閉嘴,不要說話!”中原中也對身後的工藤新一沉聲說道,他把小孩放了下來,揉了揉酸痛的手肘,不出意外肯定是青黑一片,隻是剛打過又來了一通,肯定是要緊的事。

他單手接了電話,“太宰,有什麼……”

尾崎紅葉本來還摻雜著十分懷疑的眼神瞬間變了,她這一天無疑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直拿在手裡的手機掉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中也?”

“大姐,怎麼是你……”中原中也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歧義,他撓了撓頭發,有些無措,

太宰治撐起下巴閉上眼睛,仿佛要睡了過去,尾崎紅葉很快整理好了備受衝擊的心情,她詢問了一些基本問題,知曉了中也雖然存活但是卻身處於不同的時空,心裡猛得一沉。

“嗯……遇到了一個少年,暫時解決了住處……目前還不清楚該怎麼回去,我這裡挺好的。”中原中也臉色越發窘迫,耳根肉眼可見地紅了紅,“我現在在一所中學讀書,沒有什麼危險。”

工藤新一手指摸了摸下巴,身為小孩子外表的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直勾勾地盯著赭發少年,這樣隻會被認為是小孩的好奇心作祟,而不會受到嗬斥。

他聽到中原中也稱呼對麵為“大姐”,而且臉上露出了一些在彆人身上很正常在赭發少年身上卻很不可思議的表情,對中原中也更加感興趣了。

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在乾乾淨淨的校園,有關係好的同學,沒有Mafia的藏汙納垢,尾崎紅葉有一瞬間在想,如果中原中也一開始沒有加入港口Mafia,可能就會擁有這樣的人生。

“中也,那邊還不錯的話,你就一直留在那裡吧,平靜的校園生活也是非常不錯的,總好的過在港口Mafia充滿危險的日子。”

尾崎紅葉以手掩唇,猛然加重了音量,絲毫不避諱坐在旁邊的年輕首領,她深知中原中也的性格,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提議根本不會被采納,但是不妨礙她想要膈應一下太宰治。

鳶眸如同粘稠的黑泥一樣,太宰治感受到疼痛皺起眉頭,才意識到是剛才不小心咬破了舌頭,眼球不是非常靈活地轉動了一下,卻沒有對尾崎紅葉說出的“大逆不道”的話作評價。

在尾崎紅葉看過來的時候太宰治就意識到了她要說出一些不可思議的話了,隻是沒想到會是這種。

太宰治想,如果小蛞蝓選擇不回來了,他該怎麼辦?

“……大姐?”中原中也的興奮隨著尾崎紅葉的這句話被澆滅了,中原中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回港口Mafia的生活,他的嘴唇顫了顫,恍若做了錯事的孩子,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無論在這裡的生活怎麼樣,中原中也從來沒有想過留在這裡,他滿腦子都叫囂著要回到港口Mafia,隻有那裡才是自己的歸宿。

藍色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內裡藏著一抹微不可見的無助,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的語氣非常委屈,他摸了摸臉上還沒有止血的傷口,就像是摔倒了在哭著向大人撒嬌的小孩子,用著略顯微弱的聲音,“我在這邊過的也不好……我都受傷了。”

經曆了一場死鬥才建立起來的危險印象頃刻間土崩瓦解,工藤新一望著這個如同被拋棄了的少年,冰藍色的眼睛沒有流淚,但是臉頰上滑落的血滴卻如同眼淚一樣,他忍不住伸手撫上赭發少年的眼尾。

手裡開著揚聲器,赭發乾部的聲音沒有任何差漏地回響在空曠的辦公室裡,一向明亮不服輸的乾部很少有示弱的舉動,但是這一句卻能夠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他肯定是眉頭絞在一起,可能眼睛裡還含著淚光。

但是太宰治也知道不可能,他從來沒有見過中原中也哭,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在心頭瞬間炸開,太宰治在尾崎紅葉伸出的手上看了一眼,抿起唇接了過來。

他隻能勉強抑製住自己的心煩意亂,單薄的唇肉因為用力更加毫無血色,“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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