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誅妖(1 / 2)

第4章

貓貓陛下閉上了嘴,開始思考怎麼會有人怨種到不圖名聲倒貼糧食的宏大命題。而林貌則編輯好短信,假稱自己在村裡看到野兔出沒,偷吃莊稼;以一頓大餐的價格,麻煩老同學借一把弩箭與麻醉劑,還要借巡林的無人機。

敲定弩箭的事情,最後一次檢查整理的材料。他思考再三,在標記出所有毒害物質之後,又撥打了一個電話。

這一次聯係的是附近的某位甜品店老板。一年前老板曾經在林貌手上約過廣告文案,雙方因此結下了交情。後來林貌常常到老板店裡定製點心,老板對他的口味也很熟悉。

但儘管如此,在仔細聽完林貌的需求後,老板也有些遲疑了:

“你確定要用這麼多料?效果會很強喔。”

林貌麵不改色的編造謊言:“我有幾位朋友來聚會嘛,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要用。”

老板還是猶豫:“就算是七八個人,這種搭配也有點過猛了……而且我的店裡沒有這麼多材料。”

“那麻煩提前預備啦,隻要五天內能送到就好。”林貌很客氣的說:“我可以多付加工費。”

放下電話,時間還早。林貌從院子裡推出自行車,騎到附近的五金店買無人機備用的電池。五金店店主的女兒似乎對寶相莊嚴的皇帝陛下甚為喜愛,在她嘬嘬嘬發出一連串怪音後,林貌還順手討要到了一些廢棄的鋁材鐵屑,以及一大包熱焊粉劑。

第二天早上,林貌簽收了同學寄來的無人機與弩箭,充滿電開始測試無人機續航。下午,他清空了庭院中的雜物,折騰起從五金店討來的鋁條與鐵屑,不時製造出極為刺眼的火花。等到傍晚公路無人行走,又在圍牆裡練習弩箭,嘗試不同力度下箭矢的軌跡。

駑這種東西還是太過危險,更何況箭矢也不太多。林貌把握住準頭後就不再嘗試。倒是李二陛下極為感興趣,繞著弩箭反複兜圈,甚至用爪子撥動機括,仔細辨彆材質。

第五天下午,林貌等到了他在某寶下單的特殊商品,整整一盒的化學藥物,包括鹽酸、氯酸鉀、硝酸鉀以及浸在煤油中的鎂條。因為涉及特殊藥品,還不得不出示了身份證。

傍晚,甜品店老板親自開車將定製的點心送了過來。整整六升精心調製的濃稠飲料,加熱後甜香撲鼻而來,為了保溫還特意用木桶盛裝,貼上了大量的保溫貼紙與熱寶寶。

林貌連連道謝,額外多支付了一筆費用。隻是麻煩老板將木桶抬上院中的小推車,還仔細裹好了封口。

材料就緒後一直忙到了深夜三點,做好最後準備的林貌背上背包,與狸貓一起跨過了隔斷兩界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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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依舊是月明星稀,草木蒼茫,隻有石板周圍上百平方米被仔細清理乾淨,垃圾雜草再無蹤影,空地整齊擺上了幾個酒壇、香爐、乾癟的水果,以及——

林貌皺了皺眉。第一眼望去,他還以為擺放在草木邊的紅布是純粹的裝飾,第二眼才看到了紅布上昏迷不醒的童男童女。隻

不過這兩個孩子極為瘦弱,幾乎已經埋在草叢中。

顯然,雖說村民從妖鬼處獲得了規避瘴氣的好處,但這支付的代價卻並非公平分攤。

林貌歎了口氣,移開視線。在今日做最後的決斷之前,他已經三次穿過大門勘查這裡的地形,因此順序已經了然於胸,操作便能有條不紊。

他打開無人機,操縱機器飛入東邊的茂密叢林,在數百米外的樹枝上進入待機狀態,降低溫度減少功耗;而後從背包中取出浸泡香茅的清水,依此清洗雙手雙腳以及狸花貓的爪子,將剩餘的水灑入四周——這是他先前民俗采風時聽到的方子,據說山中老獵人常用這種草藥來遮掩活人的氣味。

為了最大限度避免意外,林貌還特意采摘的是石板左右的草藥,免得時空變化品種不同,誘發妖鬼的懷疑。

但無論草藥、機械都不過是最粗淺的把戲而已。真正的殺手鐧有且隻有一個。林貌退回門內,將安置在庭院中的小推車推了出來。他在空地裡直接將把手一抬,讓車上的木桶一路滾到了石板前,正好撞翻了幾個酒壇。

以先前的推斷,哪怕僅僅是接觸食物時沾染的一點惡意,都可能引發精怪本能的警惕。因此每一個步驟都必須慎之又慎。

林貌最後一遍檢查所有的布置,帶著狸花貓退回了石板以東數百米,茂密草叢的深處。那裡正好被五行河分出的溪水圍繞,可以最大限度的隱匿光影與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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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大唐的野外相當凍人,但所幸他們並沒有等上太久。到卯正左右月亮剛剛西沉,便聽到半空呼啦啦狂風驟響,有黑氣自天上盤旋而下,嗚嗚嘯叫著擊中石板前的草叢。塵土飛揚中腥風大作,龐大的影子從灰土中冉冉升起,吹飛了滿地的草屑。

林貌裹著一張cospy的吉利服,深深蜷縮在茂密的野草裡。雖然相隔足有三四百米,但他並不敢貿然打開無人機的攝像頭,隻能用架設好的夜視望遠鏡偷偷窺伺。

所幸月光朗照,沿途又並無土石遮擋,一人一貓能清楚看到黑影的真容。這影子緩緩起身,看起來似乎隻是個披著長衫的臃腫女人,但它抖了抖衣衫,上身便簇簇掉落了大團糾結成塊的毛發,烏黑肮臟得已經分辨不出本色——而上麵纏繞的汙垢,應該是多年累積的血液。

即使是夜視望遠鏡,也不能在這樣的天氣裡準確分辨兔妖的麵容,隻有在妖怪的陰影左右張望時,才能觀察到它頭臉上發著紅光,滴溜溜亂轉的眼珠——那種暴戾、凶狠、失去控製的眼珠子,林貌隻在狂犬病發作的野狗身上看見過。

在望遠鏡中與這樣癲狂錯亂的眼神對視,即使相隔數百米也讓人胸中不適,憋悶惡心。

卯二娘子在原地看了一圈,似乎是覺得並沒有什麼危險。終於慢吞吞挪到了石板前。

石板空地上擺設的酒壇已經被林貌提前砸碎了,流淌出的汁液散發著釀造酒精刺鼻的味道。以後世的眼光看,這種發酵不充分且未經蒸餾的酒水相當劣質;但對絕大多數動物——尤其是哺乳動物來說,

這點酒精已經足夠讓他們癡迷了。

酒氣順利的勾起了卯二娘的癮頭,它已經顧不得草叢裡那兩個沒什麼嚼頭的人牲,開始聳動著鼻頭嗅聞氣味。不過,酒壇裡的酒水已經潑灑乾淨,石板上隻有一個倒翻的木桶——木桶裡的味道與酒水相似,卻更加柔和、散發著甜美甘潤得多的香氣。

卯二娘直勾勾盯著那個木桶,大團腥臭的口水沿著它的暴突出的牙齒上滑落了下來,將草葉砸得噗噗響。

荒野中出現這樣的美食好像不太正常。但卯二娘那發育不完全的大腦並不支持這樣複雜的推理。

它深深再吸了一口氣,聞出這股美好的氣味裡是熟悉的酒香與奶香,以及某些不太能辨彆但的確可口的味道——更重要的是,氣味裡沒有它熟知的“危險”,也不帶有任何惡意與殺氣。

這是安全的!

得出了結論的卯二娘發出了急不可耐的咆哮。它猛撲上前,用五把匕首一樣的爪子削掉了桶蓋,將腦袋一頭紮了進去,噸噸噸開始暴風吸入——順便猛蹬後腿,大跺jio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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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貌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裡的石頭落下了一半。

他抽出口袋裡的白紙,摸索著打勾:

【百分之四十酒精濃度蛋奶飲料,確定攝入】

【預計攝入酒精:1500毫升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