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懲罰(1 / 2)

到底知道了什麼,陛下不肯細說,隻是讓林貌用毛巾擦乾淨房相公身上的草屑,裝在背包裡悄悄帶回了院壩。

總的來說,皇帝陛下還是相當之敬業的。雖然最心腹的大臣就在背包裡圍觀全過程,貓貓依然以極為強大的心理素質順利完成了操作,沒有出一點岔子。倒是背包裡的獅子貓驚魂方定,偷看到院壩中的情形後渾身發顫,大概是大受震撼,不能自已。

這就是見識少了,以後多受一點刺激,總會習慣的。

拍攝結束之後,李哲駕車送林貌回去,一邊開車一邊還在大力誇讚狸花貓的表現(偷偷旁聽的房相公一直在背包裡哆嗦),甚至下車時還主動握手,希望以後能繼續與咪咪合作。

——而今看來,陛下在現代的這點副業,居然還搞得頗為成功。

走進家門打開背包,放出憋了一路的獅子貓。林貌要到樓上去查詢資料聯係師姐,貓貓陛下則恪儘主君的職責,帶著房相公去廚房吃點魚乾壓驚,順便收拾收拾儀表。

林貌打完電話,與劉麗約定時間。等他下樓準備晚飯時,李二陛下正在慷慨陳詞,為他心愛的重臣介紹現代社會炫目而高明的物質生活,做最基本的科普。

“這是飲水機。”陛下跳上飲水機,用尾巴啪啪敲打不鏽鋼外殼:“看到殼子了嗎?鋼的——不錯就是鋼的,在此地好鋼鐵非常便宜,便宜到家家都可以用上千百斤鋼鐵。為什麼不做成刀劍?因為此處戰場廝殺並不用刀劍,再說百姓享有太平也很久了,用不著隨身攜帶利器。”

“殼子上圓圓的就是按鈕,黑色按鈕是開關,按下就能開機;紅色按鈕是加熱,按下可以出熱水……是誰燒的水?沒有誰燒水,都是機器用電力自己燒的——什麼是電力?這個你不需要懂,隻要明白,電力這玩意兒相當厲害,是這個世界的基礎之一……”

說罷,它又跳下地板,為房玄齡介紹角落的空調,並特意炫耀了當代高科技的美——空調本有專門的遙控器,但皇帝陛下卻特意調整音色,用並不熟練的語音命令係統升溫降溫,調整各種模式:

“俺要歇涼!”

“給屋裡換換味兒!”

隻能說還好AI足夠聰明,要不然這一口方言,還真的是挺難頂的捏。

房相公趴在地上,感受長毛被熱風吹動,真是在字麵意義上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僅驚呼連連,還以各色修辭為皇帝獻上含蓄而高明的讚美——這些讚美一半是出於恭維,另一半則真是目眩神迷,情難自已,出於被震動後的誠心。

眼見貓貓陛下興之所至,滔滔不絕,介紹了空調介紹電視,介紹了電視介紹掃地機器人,那種意興湍飛、神采煥發,大有當場展示文采做一篇《現代生活賦》的架勢,在樓梯上圍觀的林貌都有些無語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一屋子的電器其實是咱買的?

您可真不見外啊!

他咳嗽一聲,緩緩走下樓梯。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狸花貓便仰頭看見了他。

“林先生,這一次朕帶了雙倍的金銀,聊作食宿的費用。”陛下招呼道:“區區小物,莫嫌菲薄。”

林貌目光一轉,果然看到桌上黃澄澄亮閃閃的金瓜子。

那樣珍貴而美麗的光芒,足以抹消一切短淺的疑慮。他隻能立即開口,鄭重表示自己的立場:

“哎呀這真是太見外了,哪裡有這個必要嘛……是了,房相公遠道而來,想必也疲乏了吧?在下這裡有新鮮的牛乳與魚肉,要不要用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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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陛下領著房公洗沐清潔、遛彎消食,參觀各種盥洗用品(順帶收獲震驚的感慨)。等到房玄齡的生理與心理都漸漸平穩,他才委婉開口,解釋了自己十幾日以來在此處的種種作為,所謂委曲求全,良有以也。

房相公久曆世事,政務嫻熟,僅僅聽了一點簡介,便已察覺出陛下所稱述的“扶貧”、“組織”之後,重大而精深的意義。雖然隻是吉光片羽,也令他心馳神往,不能自已;由衷稱頌至尊聖德巍巍、能以百姓之心為心,不惜紆尊降貴,而自甘卑下。

自然,作為聖上絕對的心腹,他也立刻拜倒在地,表示了襄助大業的決心:

“主勞而臣逸,必為天下之患。為解君憂,臣何敢辭其勞苦?唯陛下命之。”

請不要對工具人心存憐惜,放心大膽的壓榨臣下吧,聖上!

怎麼說呢,這君臣交心的畫麵倒的確是挺感人的……如果忽略走來走去拖地洗碗的林貌的話。

也許他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裡。麻木的鏟屎官冷冷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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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宰相的赤忱,貓貓陛下自然大為欣慰。他溫言細語與宰相交托心意,還詳細安排了分工,打算與重臣緊密配合,共襄大事。

“而今觀摩扶貧、學習技術,自然是重點。但關中水旱不均,蝗災也時有爆發。”陛下鄭重道:“朕聽聞此處有極好的治蝗秘方,隻是分身乏術。這些事情,恐怕便隻有托付於宰相了。”

這樣的安排,出自陛下絕對的好意。觀摩扶貧要隨時下鄉的,需要的武力值不是房相公的獅子貓軀殼可以應付的;但農科院卻是在城市中心,那裡的寵物同樣美麗而廢物,毫無威脅。

至尊親口囑托,房玄齡本該當仁不讓。但獅子貓猶豫片刻,卻小聲開口:

“陛下決意要治蝗麼?這波及恐怕不小。”

沒有辦法,身為總覽政務的宰相,房相公不能不瞻前顧後,通盤考慮皇帝聖諭的影響。而不巧的是,治理蝗蟲恰恰就是朝野爭議極大,難以決斷的事情。

自董仲舒天人交感的學說以來,蝗災便與旱、澇、山崩等同,視為上天因人間政事失德而降下的懲戒;在這樣的天譴麵前,自應修德自省,而絕不可能強硬對抗。

說白了,蝗蟲等同於是上天降下災異的使者,難道還真有人膽大包天,敢把使者痛打一頓不成?

在這種習俗下,蝗災本身都被有意無意的異化,乃至視為神力的一種——貿然阻止蝗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