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出發(1 / 2)

“你要去長安一趟?”

猴哥咂吧著嘴吐出幾片葡萄皮,漫不經心的發問。

“是的。”林貌從背包裡取出最後一串香蕉乾,堆在已經高高壘起的各色水果小山上:“在下想出去看看,順便辦一點事情,大概一個月內便能折返。”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到長安為皇後陛下做全麵體檢,林貌思來想去,第一個要通知的便是大聖。先不論自己與大聖這實質師徒的情分,就是要一路穿越這妖魔叢生、荒無人煙的茫茫郊野,也非得借助猴哥的法力不可。

因為要離開很久,林貌準備了幾十斤鮮果、果乾,為大聖做這一個月的吃食,又準備了二十根甜品店特供的超大型號麵包,預付二師兄這一個月的吃食。整整兩大提兜外加一個背包,少說有二十公斤以上;要不是林貌修煉得有點心得,大概根本不可能提著它們走完這五六裡的山地。

猴哥也很承他的情,啊嗚吃完一串葡萄後,開口指點:

“一個月——你是要走著去長安呐?那且不說一個月夠不夠,就是這風餐露宿、降妖除魔的艱難,也不是你小子能應付的。說話也說得太輕易了……“

事實上,有隨身的時空門做保障,林貌可以隨時返回家中補充物資,能輕易克服大多數的困難。但他禮貌的保持沉默,恭敬聆聽大聖的教誨。

猴哥咂著嘴思索了片刻,開口吩咐:

“你伸出手來。”

林貌不明所以,上前幾步,攤開了雙手。

大聖低頭看了他的掌紋一眼,隨後輕輕發力,竟然將兩隻胳膊從石壁中掙脫了出來。

林貌:?!!

——不是,佛祖變化五行山鎮壓心猿的時候,難道不是隻露了個腦袋出來嗎?

他還茫然不解,猴哥已經探出一根毛茸茸的手指,在大手子左右掌心隨意勾勒,各畫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符號。左邊手掌近似於“敕”,而右邊手掌近似於“疾”,但都是扭曲怪異,繁複不可辨認。

他仔細再端詳片刻,又將兩隻手臂塞回了石壁之中,僅露出一顆腦袋在外,仿佛是冬天時在被窩中揣手手。

“好了,今日內不要洗手。每日晨起用朱砂描一遍,效力便差不多了。”

林貌收回雙手,依舊有些不知所措——他掌中怪異的文字微微閃光,隨後消隱無蹤,不留痕跡,

“大聖,這是……”

“兩道符咒。”大聖指點道:“右邊的符咒是當年費長房的神行術法,隻要握緊拳頭呼喝‘疾’字,自能跋山涉水、如度平地;左邊的符咒是一道護身法兒,真要有什麼不開眼的妖魔攔路,你揮舞拳頭打過去就是了。”

林貌很興奮,這豈非是護身的大殺器?

他興衝衝發問:“如此便能安全無虞了嗎?”

大聖朝他翻了個白眼:“安全無虞?天下的稀奇古怪數不勝數,誰能保證你小子安全無虞?少想些有的沒的,能安安穩穩到長安就不錯了……“

猴哥說的是實話。他是壓在山下五百年沒有出頭,但當年從傲來國到斜月二星洞,一路上也是沒少吃苦;那時天下還算太平,道路都如此難走,更何況如今戰亂方休,人心未定?以林貌這點微末的道行,所過處處都能算深坑。僅靠一張符咒,也抵不得什麼。

不過……

大聖眨了眨眼,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天上——毫無疑問,雖然至今並無動作,但一直在暗處窺伺“變數”的廣成子真人,想必絕不能容忍他心愛的賭注被妖魔所害;再說,隻要這小子真能抵達長安,那發揮出的效力,可不是這個偏僻而封閉的小村能比的。

既然如此,那見一見世麵也沒有什麼;省得這小子自高自大,井底之蛙,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天真。

“儘早收拾動身吧。”大聖淡淡道:“這幾日都是黃道吉日,不要耽擱了。”

·

遵照大聖的吩咐,林貌早早做了出行的準備。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預備的。有隨身的大門可以時刻穿越兩界,他隻需要換一雙新鞋拎瓶礦泉水就能出發。隻是出於對責任的考慮,他在臨行前召見了拴柱拴花以及村中的族老,交代這一個多月要留意的大事。

有猴哥與二師兄兩位仙家看護,五行村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小麥種子已經播撒完畢,隻要按部就班、照視頻的演示操作,接下來的流程應該不存在什麼問題……就是真有什麼問題,那也不是林貌這個純粹的外行可以指點的。

因此,在小麥分蘖拔節,能夠施肥育苗之前,大手子其實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指點了;這也是他心思活動,願意出去走一走的重要原因——與其坐在五行村裡狐假虎威,百無聊賴的看著村民們做農活,還不如到此時最為繁華富盛的城市見一見世麵呢……

再來,不是說陛下曾派蕭翼騙取過智永和尚的《蘭亭集序》嗎?——大手子倒不是支持這種詐騙行為,但要是能將長孫皇後治好,憑著這份功勞看一看《蘭亭集序》,拍上幾張高清照片,想來聖上總不會拒絕吧?

——畢竟,那可是《蘭亭集序》呀!又有誰能拒絕《蘭亭集序》呢?

抱著這種飄飄然的亢奮與喜悅,大手子以極高的效率交割完了一切的事務。第二天清晨,他先將一臉不情願的房相公送上了李哲的車,然後接到了貓貓陛下親自帶來的通關文牒——一份小小的竹板,簡要寫林貌的身高體征,通關事宜,下麵則是主管官吏的畫敕簽押。

這套模式千餘年都沒有什麼變更,唯一不同的是簽發的機關;大概是陛下關心過切,用力過猛,這小小的一張通關文碟,居然簽上了房玄齡、杜如晦二位政事堂首相的名字,下麵還有皇帝“天子之璽”的印記。

……怎麼說呢,這簽署的規格,用來冊封一個太子都夠了。

當然,理論上中書尚書合並辦公的政事堂可以料理全國一切事務,但這就好像村口高速公路通行證居然蓋著中央的章一樣,充斥著某種怪異的美感。也不知道日後驗收的官吏會不會受到驚嚇。

·

當天中午,陽光朗照、氣溫轉暖之時,林貌抱起折返的狸花貓殿下,腳踩登山鞋,頭戴遮陽帽,拎著一瓶運動飲料穿越兩界的大門,開啟了他漫漫的長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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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猴哥指點的法子念誦“疾”字,握緊拳頭後身體居然輕飄飄浮在草上,隨便一抬腿便可邁過七八米的山路,與其說是走路不如說是在空中踩滑板溜冰,溜來溜去毫無阻礙,山道溝壑都可以一躍輕鬆跳過,速度比往常快了十倍不止。

用大聖的話講,這還隻是神行法術中最為基本的“縮地成寸”,等林貌真氣雄厚、法力蘊足,甚至能陸地行雲、須臾飛躍千裡,與神仙行雲之術,也相差無幾了。

當然,這種高明又精深的法術,上起手也是相當困難,不是握個拳頭念個咒就能輕鬆搞定的。林貌照著大聖的指點運轉氣息、內視經脈,調動那點淺薄微少的法力。可一旦精力稍稍不集中,運行的真氣立刻就會左衝右突,到處發泄。

而真氣所到之處,肺腑立刻生出反應,大手子難免要隨之肚鳴、腹痛、壓製不住的打噴嚏,乃至於法力動蕩,從半空一個倒栽蔥栽下,不僅本人摔得四腳朝天,連狸花貓都從他肩頭嗷一聲彈射飛出,要不是陛下身手敏捷及時調整,恐怕都要用臉刹車。

如此摔了兩次後,貓貓陛下似乎終於忍耐不住,伸手撥弄他的肩頭:

“先生……”

大手子猶自不甘心。他擦一把臉上的汗,咬牙開口:

“陛下放心,我再試一次——最多一次,馬上回去吃晚飯!”

貓貓默然片刻,歎了口氣。

“我當然相信先生。”他幽幽道:“但先生要不要看一看四周?”

林貌擦乾淨汗水,茫然抬頭。他向四麵望了一望,緩慢眨了眨眼睛。

“陛下。”他慢慢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應該才下午二點吧?”

“不錯。”

“陛下。”他又慢慢道:“如果我沒有記錯,僅僅七八裡地之前,太陽還是很亮堂的吧?”

“不錯。”

林貌輕輕抽了口氣。他鬆開拳頭,悄然降落地麵。

明明是萬裡無雲的下午二點,太陽也才剛剛偏西。但這片寂靜淒清、草木茂密的灌木叢中,卻昏暗陰沉得出奇,甚至看不清一丈以外的山路。

當然,這種異象也不是不可以用天氣的劇變來解釋。但在這神鬼出沒的西遊世界……

林貌揉了揉臉,轉過身來。

“你是在等我嗎?”

他抬手向樹蔭旁佇立的美貌女子打招呼。

當運行真氣之時,林貌的心境清淨澄澈,無礙無垢,可以洞察一丈以內最為細微的變化。而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在自己撤掉法術降落之前,此處決沒有什麼盈盈獨立的女子。

但不得不說,妖怪的心理總是超乎想象的強大,即使有這樣明確的暗示,那女子依然怯生生垂下螓首,青絲披拂、雙靨微紅,不勝女兒的嬌羞;先是弱柳扶風

一樣稱呼一句“公子”,再含著一包眼淚,開始述說自己的淒涼身世——大致是父母早亡兄嫂懦弱隔壁惡霸不做人,將她逼得走投無路隻能遠投山林自尋絕路,若能稍施援手則大恩大德不敢忘懷雲雲——

怎麼說呢,充斥著一種《聊齋》的美。

但不得不說,妖怪們遠避世間,套路確實是太過於陳舊,不懂得與時俱進。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裝貧窮孤女的路數又能套住多少人呢?還不如開個賭場抽流水,將輸家推進作坊嘎腰子。

見多識廣的大手子心如止水,隻是指出了一點小小的破綻。

“姑娘說自己的家是在山下。”他慢吞吞一指腳下:“難道上山的路,便這麼好走嗎?”

女子低下頭來,看到了自己乾淨如新的錦鞋,以及荊棘叢中隨處可見的爛泥。

她的臉僵了一僵,勉強辯駁:

“小女子……小女子是騎家裡的驢子上來的,隻是那驢子頑劣,拋下小女子後不知去向。”

林貌又指了指她頭上:

“那麼姑娘,你戴一個七八斤的銅製發冠,就不嫌重嗎?”

不錯,這妖怪也不知哪裡搭錯了弦,既要展示窮困,又要以美貌誘人;所以上身是粗布爛衫補丁疊補丁,頭上卻帶著個金燦燦明晃晃的黃銅發冠——當然,僅僅是銅質發冠還不算什麼,最為離譜的是,以大手子的見識,這種樣式似乎僅見於在南北朝墓葬中的隨葬品。

隨葬品當然不考慮重量。但尋常婦人天天戴著個七八斤的發冠晃悠,是真的對自己的頸椎有這樣大的信心嗎?

眼見女子欲言又止,林貌望望天色,不想再有糾纏,乾脆拋出了殺手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