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活捉(2 / 2)

在這寥寥幾句對答中,那細微的光粒漸漸飄到了頭頂,閃現出奇特的光華。說實話,雖然李先生說得神乎其神,但林貌瞪著那個光點瞪得兩眼發直,也實在沒有在其中看出什麼不同來。

好吧,在光粒閃爍片刻之後,原本昏迷的士兵突然開始呻·吟了。他無意識的輾轉翻騰,而後抽搐著開始喘氣與嘔吐,斷斷續續的噴射出大量惡心的穢物。這些粘稠酸臭的嘔吐物中,能清晰分辨出細長而嫩綠的枝丫,各色怪異的根須——看來李先生的猜測並沒有錯,那位“稷神”的法力的確已經浸透了受害者的身體,並催生出前所未見的怪異植物。不僅僅是牙齦與皮膚,恐怕連食道、胃壁,乃至於整個消化道的末端,都已經被根須與枝丫所侵襲了。

林貌微微打了個哆嗦,感覺到某種難以抑製的惡心。同時,他也不可遏製的生出了一點緊張——無論這傳說中的“人造神靈”擁有何等不可思議的力量,一旦“祂”試圖強行解除稷神的法力,那雙方之間必然都會爆發衝突;而以彼此的力量強度來看,這種衝突必定是驚天動地的一番龍爭虎鬥;而作為無辜旁觀的路人,他們搞不好就會牽涉其中,成為被殃及的那條池魚呢。

如此靜靜等待了片刻,凝視著光粒的虎斑貓突然開口:

“我認為已經差不多了。”

“喔,終於——這就差不多了?!”林貌瞪大眼睛,聲音驟然變尖了:“李先生,你確定嗎?!這是不是——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一點?”

“我當

然確定,林先生。”李先生道:“怎麼,難道你還在期待著某些聲光特效麼?我們以袁先生的簽名為引子,召喚的應當是司掌農業的神力,當然不會弄出什麼乒乒乓乓的響動——這又不是什麼特效之神,對吧?再說了,這種概念領域的對抗,本來就很容易分出勝負來——”

仿佛是為了呼應李先生的解釋,那顆細小的光粒又徐徐降落了下來。在那微小柔和的光輝之中,大手子依然感受不到什麼激烈的衝突與爭鬥。但他衣衫上萎謝的秧苗卻在這光輝裡扭動與顫抖,甚至間歇性的流淌出黃膿一樣叫人作嘔的漿液;這些被奇特神通所催化的生命似乎也無法真正的死去,因此隻能劇烈的掙紮與痙攣,像是某種慘遭折磨的活物——林貌相信,如果不是這玩意兒沒有發聲器官的話,那它的慘叫必然已經響徹方圓十裡了。

雖然在場的一人一貓都對神靈領域的事務一竅不通,但僅僅觀察顯露的一點表現,也能迅速判斷出某個不可見不可知的維度中力量交鋒的勝負——自然,就如李先生所說,這種結果並不令人意外;雖然都是由信仰之海中萃取出的結晶,以人類意誌扭曲現實的結果;但源自於遠古蠻荒的迷信、扭曲與癲狂,又怎麼可能敵得過被理性與犧牲所武裝的信仰呢?

有組織戰勝無組織,強韌的思想戰勝無理智的狂熱,這是過往數百年重複了太多的故事,都熟套到已經沒有什麼新鮮感了。

不過,具體“戰勝”的流程還是有點意思的。從秧苗扭曲的姿態看,這種對抗恐怕更近似於單方麵的——拷打?

虎斑貓仔細看了幾眼,同樣咂了咂嘴。

“……好吧,這種對抗可能還是相當殘酷。”它不能不承認:“這也很正常嘛,所謂新陳代謝,新舊觀念之間的衝突又不是請客吃飯,當然不會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再說,我們也需要儘量削弱這位‘稷神’,方便從它身上打探消息……”

林貌眨了眨眼睛,終於覺出不對來。

“‘打探消息’?”他大聲道:“怎麼打探?你們要活捉——活捉那個‘稷神’!”

“那是當然的——不然我辛苦來這一趟做什麼?一般的暴力可以摧毀古神依附的物質,斷絕祂的錨點,將祂驅逐出塵世之外。但暴力的效用也僅限於此了。如果要囚禁古神的神力,就必須得有相似的力量作為‘繩索’,從更高的維度限製住祂——這也是組織批準開展‘人造神靈’實驗的原因之。說實話,我們早就想捕獲一隻古神來研究研究了。”

“早就想研究研究了!”林貌尖聲重複:“你們——你們想研究什麼?”

“有很多可以研究的呀!”李先生道:“實際上,組織現在都還頗有悔意呢——幾十年前清理怪力亂神的行動太成功也太徹底了,居然連一點可用於分析的樣本都沒有留下來,這是多麼大的損失?所以,這一次農業部門同意幫助我們搜集簽名的條件之一,就是希望能參與到對這位‘稷神’的研究中來。林先生,你可以想一想,一種能夠隨意刺激農作物生長、繁育、無規律變異乃至返祖的力量,是多麼寶貴的實驗工具啊!——這麼說吧,太空育種的效果還不及這神力的千百分之一,但僅僅為了這點可憐的效力,我們花費的經費便數以十億計——”

大手子略微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了由心底生發的驚駭,以及……敬畏。

——不過想想也是,無規律刺激作物生長的神通自是極為危險;但隻要妥善保管,嚴格限製,那對於常年與病毒、細菌、各色放射物質打交道的科學家來說,委實也算不了什麼。

“考慮到天人之誓,我們恐怕隻能在大唐建一個實驗室了。”李先生低聲道:“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在見識到‘稷神’的力量後,袁先生一定會很高興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