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打架(2 / 2)

除了他們帶來的那個小背包,林貌可是連一把稍微帶點殺傷性的武器都沒有看到呀!

好吧,就算有了殺傷性武器他也並不會使用。但畢竟他們要麵對的是一個偉大、高貴,從人類童蒙時便活躍至今的神明,難道不應該做好充足的準備,以此表示對宏大對抗的敬意麼?

虎斑貓瞅了他一眼:

“捕獲並不困難……林先生,你會打架嗎?”

林貌愣住了:“什麼?”

“打架,鬥毆,或者說群架。無論什麼都可以。”李先生道:“實在不行,會掄王八拳也能應付。我要求不高。”

林貌呆呆的看著他,本能重複了一遍:“打架?”

“當然不是普通的鬥毆。”李先生平靜道:“一般的物理攻擊很難傷到神靈的本體,我們需要有相同位格的東西。簡單來說,一件神器。”

虎斑貓跳下了石階,示意他打開了背包。為了減輕負重,這小小的登山包裡隻放了一瓶水、幾盒急救藥物,以及一柄老舊的鐵製折疊鏟。

鑒於x夫山泉與抗生素藥物實在與神器沾不上邊,林貌隻能仔細盯著那把折疊鏟,試圖從上麵找到一點光輝玄異的不同之處。讀無論怎麼打量,這都是一把陳舊、肮臟、鏽跡斑斑的鏟子,隻是年代格外的久遠而已。從把手的生產日期看,這少說也是六七十年前的產品了。

“與神靈一致,神器的力量與材質無關,而來自於某種信仰萃取的‘結晶’。”李先生道:“人類的信仰附著於器物上,尋常的器物也就有了非凡的意義。這把鏟子是我從農科院借到的,據說是創辦初期采買的第一批設備,長久考驗的耕作工具。按他們的說法,曾經有七位院士、三位自然科學貢獻獎的得主先後使用過這把鏟子,它還曾經移植過第一株雜交水稻的野化苗,從頭到位參與了國內首個玉米增產實驗……“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實際上,以這把鏟子六十餘年的傳奇經曆,已經可以安置在博物館中做單獨的陳設。但農科院仍然設法保留下了它。出於某種不便啟齒的觀念,那些農學家們似乎把這柄鏟子當成了效用神秘的吉祥物,以及崇高榮譽的象征——隻有農業領域聲望尊隆的傑出人物才有資格使用這把意義非凡的鏟子,以此彰顯六十年薪火相傳的偉大傳統。

因此,也就可以想見,李先生為了借到這珍貴之至的器物,到底耗費了多麼大的精神,動用了多少複雜而糾葛的人脈,又經曆了多少的質疑、作出了多少艱難的保證——這樣辛苦得來的的器物當然不允許出現任何的意外,否則憤怒的農學家們大概會寄來數噸用於漚肥的大糞,將他的辦公室熏得比陳年的豬圈還臭。哪怕為了自己的辦公環境著想,李先生也不能不鄭重其事,反複的提醒林貌:

“——你要拿好這把鏟子,等那位‘稷神’從地裡冒出來以來

,就當頭給祂幾鏟,懂嗎?整個過程很簡單,不需要用什麼膽子;但是千萬要注意,不能太過用力了。把古神的腦子敲壞還是小事,如果碰壞了鏟子,你和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搖了搖頭,想起自己出麵借鏟子時農科院負責人那近乎於割肉的可怕表情,忍不住吐了口氣:

千萬要小心!?_[(”

·

雖然李先生表現得頗有些瞻前顧後,但整場行動還是相當之順利。他們讓無人機盤旋著下落,在穿過一層層格外濃密的彩色霧氣後終於接近了核心,某座綠籮纏繞、磚瓦傾頹,破敗之至的小廟。如果按照當地駐軍的說法,這大概是被當地山民遺棄的廟宇,因為神職的相似而被外來的“稷神”占據,淪為古神降臨人世而向外施展法力的物質錨點。

若按夏、商以來的傳統,古神降臨的錨點是人神彼此溝通的要塞,應當由地位尊隆的祭祀長久主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修築歌頌神祇的奇觀,每十二日奉獻人牲與美酒。

但現在時殊世異而物是人非,再也沒有那麼貼心而溫柔的神官供高高在上的神靈驅使了。於是這位‘稷神’隻能自力更生,依照著自己混亂記憶中最為深刻的形象來打造降臨於人世的樣貌,並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長處——山廟中原本不過兩米來高的神像在神力的催化下膨脹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規模,而整個軀乾上下則被粗暴的灌入了無以計量的生命力,於是所附著的一切有機體都“活”了過來,無論是軀乾本體的木材、零星掉落的草籽、亦或空氣中飛舞的真菌孢子,都在短時間中暴烈生長,彼此纏繞、扭曲、廝殺、哺育,在混亂中糾結中雜亂而不可理喻的一大團,硬生生揉捏成了一個初具人形的軀體。

真菌類、被子類、裸子類、苔蘚類乃至藻類——整個龐大的神像就像是被粗暴縫合的變異怪物,破爛流丟彼此衝突,但偏偏又被強力揉在一起,勉強拚成了不可理喻的整體。

當林貌凝視著屏幕中那風格迥然不同於陽間的扭曲神像時,麵部表情都幾乎凝滯了。

“這就是——本體?”他喃喃自語,緊緊抱住了自己可憐的小鏟子。

僅從無人機屏幕判斷,這玩意兒也足有五六米的高度。與之相比,林貌手上的折疊鏟簡直渺小得像一根火柴棍。

“林先生,不用著急。”虎斑貓輕描淡寫的說:“純粹的火藥爆炸對這類神祇的傷害並不大……祂的根係深植於地麵,隨時可以逃脫。等到古神接近我們,你再揮鏟子不遲。”

“好了,在動手之前,我先教一教你群毆的訣竅吧——先把鏟子握緊,注意發力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