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捕獲(2 / 2)

然後,祂就看到一麵鏟子當頭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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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李先生提醒,在震動響起的同一時刻,林貌就堅決握緊了他的小鏟子;他屏息凝神的緊盯著地麵,等到某塊土石忽然在搖晃中炸裂,蓄力許久的大手子立刻跳起,刹那間如猛虎下山,當頭就是一鏟!

“吃老子一鏟!”他尖叫道:“老子鏟死你這個嗶——!”

感到自己一鏟子拍中了某個軟綿綿的東西,林貌趕緊用力往下一壓,然後迅速跳開。他還依舊牢記著李先生的科普,當然不敢離這邪門的東西太近,萬一沾上了稀奇古怪的草籽,那大概會搞出某些能留下終身心理陰影的場景。他憋著氣小跑溜遠,縮在一塊石頭後麵打量自己的戰果。

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地麵的裂縫處並沒有什麼扭曲的植物,除了一個軟綿綿癱倒在塵土中的木頭小人之外,隻有一點零星散落的種子。就連剛才震顫山地的響動也在悄無聲息中停息了,隻有一層灰霧漂浮在靜寂的上空。

“不必緊張。”虎斑貓依舊正襟危坐、安之若素,隻是仰頭望著漂浮的光點——那光點依舊溫和的閃爍著,看起來天真而又無害:“林先生,我已經告訴過你了,神力間的鬥爭往往能在相當短的時間裡分出勝負;擁有更為先進力量的一方幾乎可以輕易的碾壓落後的一方,連周旋的餘地都沒有……所謂降維打擊,大概就是如此。”

“降維打擊?”林貌輕輕吸氣,忽然想到了剛才軟綿綿的手感:“難道那個小東西是——媽呀!”

雖然被拍扁在地,但小木人依然聽出了凡人那無禮之至的評價。於是祂迅速翻身,狂怒的凝視著那不知好歹的狂悖之徒,同時顯露出自己木質的麵容——寬目貫耳、粗眉高鼻、雙手圓抱;任何一個對考古學稍有常識的現代人,都能一眼辨認出這強烈之至的特征。

“媽呀!”林貌顫抖著哀叫:“三星堆走的還是他奶奶的寫實風——”

——不錯,這玩意兒的深刻眉眼與三星堆青銅麵絕無二致,都帶有強烈而誇張的“非人”風格;商文化在古巴蜀的分支之所以會打造出如此獨特的器物,看來也是其來有自。

不過,雖然風格並無區彆;但在時光斑駁的青銅麵具上,這種容貌尚且可以被視為遠古悠久而玄秘的審美餘音,史前文明偉大的餘暉;而當如此異常的五官真正在木人的臉上活動起來的時候,任何一個審美正常的人都隻會感覺到毛骨悚然,生出某種根植於基因深處的恐懼。

林貌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這也太——”

雖然沒有說完,但神祇擺明是被他後退兩步的動作給激怒了;這木人翻身而起,四肢著地,急速向大手子爬來;即使四條木腿又短又粗,這蜘蛛一樣的木偶依然迅速逼近了林貌,近到足以看清木臉上那近乎於邪惡的表情,聽到開闔嘴唇中那尖厲刺耳的噪音——雖然每一字皆不可解,但顯然不會是什麼好聽的話。

林貌退無可退,不能不硬著頭皮舉起鏟子,當麵又是一鏟!

木人的詛咒還沒有說到一半,哐當就吃了一招狠的。祂哀號著倒在地麵,手腳開始瘋狂揮舞,伴隨著某些怪異的抽動——如果林貌稍微識貨的話,他應該立刻能認出這些抽動的來路。所謂“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玄鳥之舞是商代祭祀中最為隆重的密儀,一切玄法與理智的源頭;而當一位古神跳起這樣的舞蹈,那就意味著祂不顧一切,即將發動某種大招——

但大手子明顯沒有彼此謙讓、讓敵手一展所長的氣度,他隻是大聲號叫,同時猛烈揮動鏟子:

“退,退,給老子退!”他在原地換著腳蹦來蹦去,發出在冬天的被窩裡看見了飛天蟑螂的尖叫——好吧,這爬來爬去的小木人的確也有那麼點像蟑螂,更彆說他被擊中後還會偶爾迸出惡心而危險的綠色汁液——“滾開!爬遠一點!——”

虎斑貓依舊高貴的盤踞在某塊巨大的青石之上,隻是默默看著跳來跳去的林貌。顯然,雖說李先生曾經教過他某些鬥毆時發力的技巧,但被巨大的驚慌淹沒之後,林貌也隻會毫無章法的揮舞他的小鏟子了——在李先生看來,這種手法簡直破綻百出,估計都打不贏山間稍微強壯一點的野狗。

……但沒有關係,即使以這樣連野狗都打不贏的身手,也將那四處爬動的木偶敲得滾來滾去,尖叫不斷;隻不過叫聲中多了難以言喻的痛楚,而實在不能再發出那些嘶嘶作響的惡毒詛咒了。

當然啦,這也很正常。作為古神中地位崇高的一員,稷神大概從沒有想過自己還要有下場肉搏的那一天……祂的神通足以製服天下仰仗五穀長大的一切生靈,又怎麼會提防一把鐵鏟呢?

不過,在林貌酣暢淋漓的拍下十五六鏟以後,李先生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

“你可以收手了。”輕柔婉轉的女子聲音在寂靜的山穀回響,仿佛歌吟:“如果再不收手的話,‘祂’就真挺不住了……”

“還有,大聖,你就真要一直旁觀下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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