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酒泉(1 / 2)

總的來說,奉命傳信的天狐應該是完全被李先生的這一套絲滑小連招搞懵逼了;當她左右環顧,在茫然中倉皇告辭時,臉上都猶自帶著某種怪異的詫異表情,以至於無色幻術下光彩照人的容貌都為之失色了。

當然啦,這種反應也是很正常的。天狐一族名義上是為媧皇陛下奔走灑掃的侍者,但實則逍遙散淡,日子比十洲三島的散仙們還要輕鬆快活。女帝陛下神遊天外,一年半載也未必會有什麼吩咐的事要辦;而媧皇宮使者的名號無大不大,就是桀驁如齊天大聖也不能不表示尊重;平日穿梭三界,堪稱無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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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無憂無慮、無牽無掛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即便狐狸的心思也會懈怠散漫下來。這些成功上岸的狐狸已經在媧皇宮的繈褓裡遺忘了大部分的警惕性,當然更料想不到這些繁文縟節中隱伏的心機……說實話,所謂“一個月”的期限,也不過是這位天狐隨口一說的日期而已。媧皇宮負責文書的青鳥們磨蹭得出奇,隻在每月月圓的時候收集三界四海移交來的公文,統一處理;至於具體處理的速度麼——那就連天狐自己也不敢保證了。

在絕大多數仙神的眼裡,媧皇宮地位崇高而事務清閒,算是三界中最為理想的躺平聖地……那麼誰又會這樣狠心,非得來打攪一個躺平聖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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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仰頭瞻望天狐飛遠的身影,毛茸茸的臉上露出了異常滿意的神情。

“這麼說。”他道:“我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隻要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把事情料理乾淨,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用爪子撥了撥地上半死不活的木偶,用意不言而喻。但林貌隻是茫然張了張嘴,顯然並不能理解他的自信。

“我原本頗有顧慮,擔心清除古神的行動會引發天庭的注意——道教清除六天故氣的工作相當之不徹底,很多古神實際上是被招降納叛,原封不動的吸收進了天庭的神係內。”虎斑貓輕聲道:“平時或許還看不出來,可一旦牽涉到古神最根本的利益,難保不會在昔日的叛逆中激發出什麼難以預料的變故。畢竟吧,招安從來就不是什麼穩定的選項……”

他不動聲色的瞥了齊天大聖一眼。而作為招安策略絕不可行的活教材,兩番令天庭顏麵掃地的大叛賊,猴哥隻是哼了一聲,倒沒有開口反駁。

“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組織並不願意對天庭采取暴力手段。所以,媧皇陛下的態度對我們非常重要——隻要有了這一封公文,我們就能放開手腳,不需要考慮外界的乾擾了。”

“……為什麼?”

“這是公文程序上的一個小竅門。”李先生平靜道:“所謂越級上報,直接將事情捅到最高一層……隻要文件遞了上去,那就意味著整件事已經由媧皇宮負責。如此一來,在女媧娘娘做出決斷之前,就絕不會再有額外的力量能出手乾預此事了——如果貿然插手,那豈非是蔑視娘娘的權威,認為自己比媧皇更有資格料理此三界中的事務?我想,四海八荒之內,應該不會有這麼愚蠢的人物……”

這幾句話輕描淡寫,卻委實凝聚了公文程序中密不外傳的竅門。所以不但林貌雙眼圓睜,頗為驚異;就連見識甚廣的齊天大聖都神情怪異,上下看了虎斑貓好幾眼;顯然,猴王離山學藝時雖曾見識世情,但實在也不知道如此微妙的手段。估計還要反複琢磨,才能領略一二心機。

大聖收回目光,哼了一聲:“這一番作弄,豈不是將媧皇也算計在裡頭了?妄論聖賢,你的膽子倒是不小!”

“在下誠惶誠恐。”李先生很謙和的說:“不過,鑒於現在天上還沒有降下雷霆把在下劈成焦炭,那麼媧皇陛下大概也並不怎麼在乎……”

這個論證委實強而有力,大聖思索片刻,竟爾無言以對,隻能兩眼一翻。

李先生又道:“此外,要在一個月內解決問題,那難免就要用一些激烈的手段,多半會有些拳腳棍棒上的衝突。所以,不知大聖能否稍施援手呢?我等感激不儘,必有重謝。”

猴哥能在如此微妙關鍵的時刻隨時現身,顯然不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而是實實在在有幾分關切。當然,關切保護是一回事,要讓大聖放下身段隨行護衛,那麵子可就太大了一點——至少林貌捫心自問,是真不覺得自己能有這樣大的體麵;要是猴哥一口回絕,他也並不奇怪。

但大手子實在太低估了李先生的水平了,當猴王神色微有猶豫時,他相當之自如的補了一句:

“……當然,隨意打破六天故氣與現世的平衡,總有違背天規的嫌疑。大聖不必觸怒天庭,隻要能暗自看護一二,我等也心滿意足了——”

這一句話真是立竿見影,猴王立刻豎起了眼睛。

“——少在這裡對我陰陽怪氣!”大聖很不高興的打斷他:“咱老孫可不吃這一套——難道咱還是你的保鏢不成嗎?聽著,咱最多也就是在打起來的時候撈你們一手,其餘是絕對不會管的。明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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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媧皇使者的明確指點(雖然並非自願),他們的進程加快了很多。僅僅五日之後,李先生就參照後方發送來的星圖,在稷神以北的五十裡處,發現了酒神的行蹤。

遠古祭祀是特彆莊重嚴肅的事情,為了在儀式上快速的擺脫世俗與理智的乾擾,進入朦朧而迷幻的靈性世界,神官們往往會在儀式前飲用大量的酒漿,製造出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效法的怪異狀態;是精神與天地獨相往來的重要步驟之一。

要完成這至關重要的祭祀步驟,釀酒備酒自然是上古信仰中絕對的重點。當然,鑒於遠古釀造技術的原始粗躁,為了避免在酒漿中混入某些危險的副產品——譬如甲醛與甲醇等——,人們便不得不在釀造時反複為幻想中的酒神獻祭,也因此而締造出了這位神明空前強大、且連綿不斷的神力。

與“稷神”相同,鑒於唐朝的人類還沒有完全掌握釀造的技術,酒神信仰依舊有其影響。甚而言之,直到此時為止,漠北草原的不少牧民,都還在私下崇拜著這位由中原流傳而來的古老神明呢——用馬奶與牛奶釀酒,可是比糧食釀酒

更麻煩得多。

也正因為如此,當李先生帶著林貌抵達目的地時,他們所見識到的景象比“稷神”更為壯觀。西北苦寒,水源稀少,但在某條蜿蜒流淌的支流河床之上,卻能看見星光一樣點點閃耀的金黃色斑點;仿佛是細碎的金沙隨陽光閃爍,折射出七色的幻麗暈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