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懷了病弱反派的崽 岫雲 20791 字 5個月前

鄞塵一愣,“怎麼鏟除?”

湛啟垂下眼眸,沒有與他對視,隻說了四個字,“一個不留。”

鄞塵心中一冷,就見結界外的仙族們的弓箭上已經帶了火焰。

他們要將魔界燒了,一個不留。

湛啟在下令前,對著鄞塵厲聲道:“快躲起來!”

箭上是幽冥之火,殺傷力不是一星半點的大,下麵魔族們居住的房屋,包括四周的密林,一個都逃不掉。

鄞塵咬牙,轉身回到溪章殿內,將他與湛啟的對話告知了幾人,大夥的麵色都不太好看。

遊封也沒料到天帝的動作居然這麼快,這就要將他們一網打儘,一點兒緩衝的時間都不給。

竟然連鄞塵在此處都能立刻做出這種決定,看得出天帝並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心有夠狠的。

“我們先找地方躲起來。”

鄞塵提議。

在湛啟出現的時候,整個魔族都看不到人了,方才遊稷行色匆匆,該不會早就料到天帝會來這麼一出吧?

帶著火的箭矢如雨落下,幾人再來不及探討過多,急急忙忙使用法術,從溪章殿的另一個門出去。

白湫扭頭,看見那些火落在房頂上、樹枝上、地麵上,砸出一個個黑色的坑後,火勢迅速蔓延開,不論那東西是不是可燃物,都被燒了起來。

伴隨著魔族的正殿被火光吞噬,繼而坍塌,結界外的湛啟開始尋找魔族之人。

他們將房屋燒光之後,卻並沒有看見任何一個魔族的身影,這讓一向謹慎的湛啟有片刻的猶疑。

在他來之前才知道,上一次的仙魔聯合行動當中,由於魔君暗中使詐,導致死了好幾個仙族,仙魔和平條例早就撕毀,隻不過沒有正式宣戰而已。

所以這次湛啟得知魔界被結界所困,天帝要他帶兵前來討伐的時候,他並沒有拒絕,但是到了此處才知,鄞塵白落,還有白湫遊封他們都被困在了結界當中。

“記住,不管發生什麼,都一個不留!”

“魔族本性邪惡,就不該留他們活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難道還想看著族人死去嗎?!”

“湛啟,這場仗你一定要贏。”

天帝當時和他部署計劃一再強調,導致湛啟想起天帝那張臉,手心裡便全都是汗。

他真的不知道,對一個族類一網打儘究竟是對還是錯。

第一波帶著火的箭矢已經落下,將地上的房屋摧毀了大半,林中想起魔獸嘶啞的吼叫,湛啟咬牙,開始派身後的士兵尋找魔族的蹤跡。

……

躲來躲去,最終還是到了蓬木他們的的那片荒蕪之地。

蓬木萬萬沒想到,他們住的那片荒蕪之地還能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因為所處在魔界最偏僻位置,湛啟他們打到這邊還需要點兒功夫,可以暫時避一避。

蓬木不是很想讓其他人到小木屋去,屋子裡的東西可都是他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人多了要是被這群人弄壞了怎麼辦。

但他明顯想多了,因為剛到這片荒蕪之地的時候,眾人便察覺出有好幾道魔族的氣息存在。

等幾人落地,遊封用劍氣在周圍掃了一圈,幾個魔族隨著劍氣從身上掃過應聲倒地,像是被重拳擊打過,捂著腹部一時半會的爬不起來。

遊封看著憑空出現的五個魔族,低喝一聲,“出來。”

見他又要揮出劍氣,隱匿在荒蕪之所的魔族們紛紛現了身,這一現身,叫剛來的幾個人頓時覺得荒誕。

原本隻見黃土不見人的空地上,一下子站了幾十上百人,烏烏壓壓的一大片,看不到儘頭,也不知在這兒多久了。

合著湛啟找不到的魔族都在這兒了?

遊稷從人群的前方現身,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鄞塵,嘲諷道:“你們仙界之人真是有情有義啊,父親殺兒子也絲毫不手軟,在下佩服得很!”

說著,他鼓起掌來,臉上諷刺意味十足。

鄞塵心中氣惱,剛想上前理論,便覺得頭頂上壓過一片陰雲,將本就不亮的天空變得更暗了。

湛啟來得如此之快。

也是,魔界就這麼大,繞一圈也費不了多少功夫,找到這處遲早的事。

此時,遊稷再顧不得說風涼話,頭頂是蓄勢待發的羽箭,冰冷鋒利的尖端對準了他們所在的方向,湛啟根本不給人任何的準備時間,手抬起落下的瞬間,攜帶這火焰的羽箭便飛了過來。

有些反應慢的魔族,一下被插成了個刺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瞬間被火苗吞噬,變成了一灘黑色的灰塵,灰塵堆積在地上,被風一吹就散了。

遊稷咬牙抵擋著空中從四麵八方飛過來的羽箭,但很奇怪的是,雖然躲避得很吃力,他卻沒有逃跑,在看到自己族人一個個慘死後,開口咒罵,“你們這些不要臉的仙族,有本事今兒個把我們都殺光了,但凡留下一個,我都要你們死無全屍!!”

他用力“呸”了一聲,咬牙切齒。

因湛啟的目標是魔族,遊封這邊的羽箭並不密集,但也有幾根胡亂地朝著他們飛來,白湫用油紙傘打開後,聽見遊封道:“事情不太對勁。”

白湫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來,“什麼?”

遊封攬著她的腰往後疾退了幾步,目光緊緊鎖定在遊稷的臉上,另一邊的白落也注意到他們的對話,輕聲問了句,“怎麼了?”

遊封沒有回答,在周圍重新設下一道防護罩,向著遊稷關注的地方看去。

“他一直盯著天上。”遊封皺眉,這不是遊稷的個性,“且他並未出兵,這也不對。”

在此處的魔族裡麵沒有遊稷養的那些魔兵,那麼他讓人聚集在此處究竟是何原因?

白湫抬眸,看見湛啟帶領的天兵看上去似乎朝他們更靠近了一些,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了什麼,“結界!是結界!”

“你沒發現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了嗎?”白湫指著空中的天兵天將們,說出了自己的懷疑,“這結界看不見,從外麵也摸不著,說不定——結界是會擴張,或者將人吸進來的!”

幾個離得近的人一聽白湫的話,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即便他們很不願意相信,但白湫說的不無可能。

如果遊稷的目的就是將湛啟他們都給騙到結界裡麵來呢?

想到這兒,鄞塵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騰空而起,即便天帝無情,但那些仙族是無辜的,他想去告訴湛啟退後一些莫要靠近,然而始終晚了一步。

在鄞塵穿過重重羽箭的時候,遊稷臉上忽然出現了張狂的笑容,他看了眼天色,仰天大笑了幾聲,“遊赤,帶兵給我殺上去,他們出不去了,方才殺了多少人,我要他們雙倍奉還!”

此言一出,湛啟頓感不對,側頭對身邊的副將道:“情況有變,往後撤退。”

然而站在最後一排的天兵施法飛了一兩米,就被個無形的東西給彈了回來,他驚慌失措的轉頭彙報,“有、有結界……”

湛啟撥開人群,親自到了天兵身邊,與遊封一樣,開始對結界出手,結果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遊赤帶領的隱藏在暗處的魔兵紛紛現身,向著那群還尚且不再狀態的天族衝了過去。

不光有魔兵,還有不少的妖族混跡其中。

果然魔族先前便和妖族有所聯絡,與仙族聯手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大戰一觸即發。

遊稷親自披掛上場,與湛啟展開正麵交鋒,廝殺聲響徹雲霄。

那些手持弓箭的天族,在弄不清楚情況的前提下,被魔兵衝散,費力的抵抗著。

白湫看著近在咫尺的戰局,這是她第一次離戰爭這麼近,魔族的斷臂,仙族的屍首都掉落在腳邊,叫人看久了覺得毛骨悚然。

戰場總是血腥而殘忍的,白湫呆愣的看著一個頭顱滾到腳邊,手腳都不會動了。

此時遊封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眸,將人帶離到一處安靜的地方。

睜開眼,白湫發現,這處是蓬木之前建造的小木屋,在戰亂當中還尚未被波及。

“為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

她猜到仙魔關係不會維持太久,但現在就開戰,實在是太出乎預料了。

片刻之前遊稷明明處在被動狀態,即便將湛啟他們都關入結界,就一定能贏嗎?

遊封:“魔族贏的幾率很大,你想想看,我們現在在哪兒?”

白湫:“魔界。”

遊封點頭,“正是,主戰場在魔界的話,對仙族就會有一定的削弱,更彆說現在仙族沒有辦法去叫後援,這麼打下去,仙界必然會敗。”

更殘忍一點的話,可能一個都活不了。

戰場上是沒有仁慈可言的,殺紅了眼的魔族還有那些早就蟄伏其中的妖族,怎麼會讓仙族活著呢?

這點遊封沒有直白地告訴白湫,怕讓她本就低落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好。

白湫抓著遊封的衣角,有些話想說,但是說了也沒有用。

幫幫仙界一族?

這兒是魔族的主戰場,該怎麼幫?

就算幫了,那些仙族也沒有辦法從結界中出去,遲早還是會被魔君想辦法殺了,又有什麼用?

白湫腦袋好亂,她這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本能的厭惡戰爭。

聽著外麵嘶啞的呐喊、吼叫、痛呼、慘喚,白湫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而隨著時間推移,荒蕪之地的戰場也越擴越大,仙魔交戰已經到了小木屋所在的地方。

遊封見白湫難受得很,半蹲下身子,“湫湫,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白湫抬起婆娑的眼,被一聲巨響吸引了視線。

木屋的門被破開。

一個仙族被魔族踹翻在地,背脊將木門壓塌,碎屑滿天飛,連帶著屋外的黃土也一並撲了進來。

土沙飛揚當中,白湫看到,那名魔族用腳踩在仙族身上,將手中的刀用力刺進了他的胸口,魔族顯然已經殺紅了眼,刺了一下不夠,又拔出再刺進去,直到地上的人再也沒有動靜,他這才停下。

仙族也是人,也會流血,被刀刺死後,那名仙族的血很快便在黃沙土地上流了一地,昭示著一個生命的死亡。

殺過人後的魔族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吐了口嘴裡的血沫,抬頭朝屋內的兩個人看去,腳從那名死亡的仙族身上抬起,緊了緊手中的刀,便想將眼前的二人一並殺了。

但他還沒能將刀舉起來,身體便因背後的一道衝擊力而踉蹌了幾下,劇痛瞬間襲來,跟著又是幾下踉蹌,他凸起的眼球像是要從眼睛裡麵滾出來,最終所有的不甘、恐懼都化為一道沉悶的響聲。

魔族倒在地上,手中的刀“哐啷”一聲落在他身側。

他的後背上,插著數支羽箭,箭頭上的火很快便讓他燒了起來,化成黑灰。

眼前的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在白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便都死了,那個木屋外手持弓箭的仙族並沒有因此停下來,而是將箭矢對準了彆的魔族。

殺戮還在繼續。

或者說戰爭還在繼續。

白湫看著地上的一灘血跡和連屍體都沒留下的黑灰,木木愣愣地看著,她想,木屋外的場景一定更加可怖,還不知是怎樣一種血流成河的模樣。

她看著地上那灘猩紅的血液,夾雜著灰塵不斷流動蔓延,最後停下,整個人腦海中都是混亂的。

沒辦法跑,也不知道該躲哪兒去,從戰爭開始之際,整個魔族都變為了戰場,木屋周圍的木板上時不時傳來身體和木板重重碰撞的聲響,門口的血也越來越多。

遊封不願參與到這場混戰當中,他將白湫抱在懷中,捂住她的耳朵,試圖讓她與外界隔絕開,“閉上眼睛,戰爭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有了遊封雙手的阻隔,外邊的聲音要小了不少,但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響卻還是源源不斷的傳入耳中,她沒有閉上眼睛,盯著地上的血跡,許久沒有出聲。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耳邊像是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地麵上明明已經快要乾涸的血液又重新流動起來,將整個黃土地的顏色給染紅。

白湫詫異的看著眼前一幕,因為她發現,屋內蓬木和蛛王種的植物,剛才在打鬥中雖然被破壞了一部分,但顏色始終沒變。

而此時,那些植物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泛黃枯萎,最終憋縮成隻有一截乾枯的根部。

很快,鮮血浸染的黃土地上,乾枯的植被之上,開始有綠色的嫩芽爭先恐後的鑽了出來。

眼前的場景有幾分奇異,白湫觸上遊封的手背,“夫君,你看那……”

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這時,坐著的白湫仰起頭,看向站在她身側的人,心中慌亂。

她連忙起身,“夫君,你怎麼了?”

遊封像是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動作,捂著她耳朵的兩隻手沒有因為她的起身而有任何變化。

無論白湫怎麼呼喚,他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一下。

白湫看向外邊原本還在跑動的人,此時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甚至那名仙族剛射出去的箭都還沒擊中目標,就被迫停在半空當中,周圍的氣體被撕裂形成的波紋都清晰可見。

“姐姐……姐姐……”

夢中那道稚嫩的聲音再度響起,白湫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我又在做夢了嗎?”

但是大腿上的疼痛清晰的通過神經傳到大腦,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

白湫警惕的看著四周,“你是誰?!出來,彆裝神弄鬼的!”

被她嗬斥過後,那道聲音似乎有些委屈,“姐姐你好凶啊,到現在還沒想起來嗎?姐姐,我們見過的,我是阿羅啊。”

白湫喃喃自語,“阿羅?阿羅……”

這個名字好熟悉,似乎真的在哪兒聽過,她扶住自己開始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猝不及防手背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嚇得她一個激靈。

碰她的是一朵花的花苞。

不知何時,方才從鮮血浸染的土地上長出來的嫩芽,已經瘋漲到了小腿那麼高,枝葉舒展的同時,頂端的花苞也初具雛形,觸碰白湫的正是其中一朵剛長出來的花苞。

通往木屋後院的那扇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風吹開,白湫的視線落在碰她的那朵花苞上,繼而被吸引向後院。

後院裡,那日蛛王幫她畫畫的花叢已全部枯死衰敗,方方整整的田裡隻有一根根枯枝紮在土裡,嬌豔的牡丹花早已消失不見,花瓣凋謝成了泥土的養分。

而在這蕭條的景象當中,有一抹特殊的存在。

唯一的綠色長在之前的牡丹花圃當中,這根獨苗,花苞搖搖晃晃,綠葉向四周伸展著,瞧著是愜意而逍遙。

白湫想起,這朵花苞是那日她在牡丹花叢中看見的,原先以為是水分不足所以沒有開花,現在看來,它並不是牡丹花。

白湫眼中倒映著那朵花苞的影子,隻見花苞輕輕動了幾下,原本緊緊閉合的頂部開始有了鬆動的跡象,接著,花瓣一片片舒展開。

極為妍麗的紅在白湫眼底綻放。

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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