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沐韶從未想過多年後還會與齊夏瀾再見麵, 記憶中的齊夏瀾總是紮著高馬尾, 笑起來很甜, 簡單又純粹。
可麵前的女人披散著金色的長卷發, 精致的妝容看起來十分嫵媚又張揚,與記憶中那張清純的臉出入十分大。
漂亮卻還是漂亮, 隻是喬沐韶看著這張有些陌生的臉, 停留在十年前的印象完全破碎了。在見麵之前對於這張臉的擔心, 怕勾起之前的一些記憶片段,在此刻擔憂全數消失不見。
好像一直以來纏在她心裡的結,瞬間就被打開了。
她就像是對待普通朋友一般, 朝他們客套笑道:“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了。”齊夏瀾看著喬沐韶, 她沒似乎什麼太大的變化,五官完全長開,比高中時要更成熟漂亮,心裡不自覺湧上一股懷念, 看著她的眼神裡多了濃烈的親昵, “阿喬。”
“……”這熟悉的稱呼, 被這張臉說出來時, 喬沐韶竟不自覺的起了一些雞皮疙瘩。
“先坐吧。”沈潯打斷她們的寒暄, 她看向齊明彥,除了嘴角還有些淤青之外沒再多的變化, 可見這一拳的力氣有多大, 現在同桌吃飯讓她有些尷尬。
飯間, 他們聊了聊這幾年的生活, 逐漸找回了些許當年的感覺。
“學長,你這嘴角是怎麼回事?不會被人打了吧?”喬沐韶看著他的傷,明知故問道,沈潯在桌子底下用腿撞了撞她。
齊明彥臉上尷尬程度不亞於沈潯,他乾笑了一聲,推了推眼鏡,在想該怎麼回複時,就聽到喬沐韶又說:“啊哈,開個玩笑啦。”
“阿潯跟我說了,是她家小朋友不懂事。”喬沐韶笑道,“要不然這樣,讓她家小朋友在家做一頓飯作為賠禮,學長你看怎麼樣啊?”
她說這話時,還沒等齊明彥回答,沈潯臉上就帶著笑側過頭。在對麵人看不到的角度裡,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彆搞事。
喬沐韶在桌底下抓住沈潯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繼續說:“阿潯的房子麵朝江邊,位置可是絕佳的黃金地段哦~晚上還能看看江景,難道你們不想去看看嗎?”
“嗯,好啊。”齊夏瀾當然知道她哥的司馬昭之心,能促進她哥和沈潯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她附和著應了下來,又轉頭問齊明彥,“你去的吧?哥。”
齊明彥自然是同意的,見不見那位“小朋友”無所謂,主要是想和沈潯拉近關係。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我明後天有事要出差,要不就大後天晚上吧。”要不是因為出差,她都想明天就把這事給辦了。
雙向暗戀又有潛在情敵,可真苦啊。
喬沐韶的理由太過冠冕堂皇,最後沈潯還是半推半就應了下來,在心裡祈禱那天她家小朋友不要又出什麼幺蛾子才好。
這一頓飯吃得有些久,直到九點鐘才散去,他們先把沈潯送走。
喬沐韶目送沈潯的車子離開視線,轉頭對兄妹二人說:“那我也回去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她說得很是官方,沒有半點要久留的意思。
齊夏瀾偷偷拽了下齊明彥的袖口,明白妹妹意思的齊明彥忙說:“我還有點事,沐韶你可以幫我把夏瀾送回去嗎?”
“……”喬沐韶打量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並不是很樂意的樣子。見她這副樣子,齊夏瀾隻好以退為進道:“我自己打車也可以的。”
“跟我走吧。”喬沐韶沒什麼感情道,轉身往自己的車走。
兩人上了車,問到地址後喬沐韶沒有再說話,安靜開車。
車廂裡隻有音樂聲和偶爾車載導航的提示聲。
“這首歌……”一首歌過後,切到下一首歌,聽到熟悉的旋律齊夏瀾還有些不確定,直到聽到歌詞讓她愣了下,“好多年沒聽過了呢。”
這首歌是高中時期她循環播放的歌曲之一,那時候的喬沐韶還吐槽她年紀輕輕就聽這麼傷感的歌,卻又與她分享另一隻耳機聽著同一首歌。
喬沐韶沒說話,齊夏瀾苦笑了下,又說:“你恨我嗎?”
喬沐韶把這首歌切掉,神色淡淡道:“我為什麼要恨你。”
“恨我闖進你的世界,把你掰彎,最後又離開。”齊夏瀾兩隻手放在腿上,手指絞在一起,聲音很輕。
“我早忘了。”喬沐韶雲淡風輕的說著。
在沈潯的記憶裡,她與齊夏瀾不過是一對好朋友。她不知道的卻是她們曾經交往過。
兩個人的秘密,當時誰也沒有往外說,偷偷的交往著,享受不見光的苦澀與甜蜜。
卻在那個夏天裡,一切戛然而止。
“你沒有。”齊夏瀾說得很肯定,她側過頭去看喬沐韶的側臉,“如果當年我留下來,我們現在是不是還會在一起?”
“你不會留下來的。”喬沐韶盯著麵前的斑馬線,沒有施舍給她分毫目光。
現在的齊夏瀾如何,喬沐韶不清楚,但十年前的齊夏瀾她太了解了。當初的她並不是隻有與家人去國外定居這一個選擇,她完全能選擇留在國內,等讀完大學再出國,那樣她們還能再久一點。
可是國外的自由對於不諳世事的少女來說誘惑太大了。
她祈求過,最後又放她走,她沒有選擇。
齊夏瀾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現在我可以。”
喬沐韶直接將手縮了回去,轉頭直視她,眼神裡早已沒有曾經的熾.熱和愛意,完全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你彆這樣,我有女朋友。”
她原以為隻要自己提出來,喬沐韶還會像以前一樣事事依著自己,可是她卻是拒絕了。濃濃的挫敗感讓她心裡湧上一股不甘,她從不認為自己的魅力差,她不甘心道:“她比我漂亮嗎?”
“沒有。”喬沐韶麵無表情回道,“但我就是喜歡。”
“……”
後麵的車子開始鳴笛催促,喬沐韶沒有再理她,鬆開刹車起步。
車子在一家酒店停下,齊夏瀾沒有要下車的打算,她隻好出聲道:“到了。”
“阿喬。”
喬沐韶側頭看她,卻看到齊夏瀾在哭,突如其來的眼淚讓她有些無措。
“我們真的沒可能了嗎?”
看到齊夏瀾的眼淚,喬沐韶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終究是有些不忍,她抽了一張紙巾給她擦眼淚。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阿喬,這些年來,我從未忘記過你。”
喬沐韶盯著她,她自己又何曾放下過齊夏瀾。之前沒有見到齊夏瀾時,她心裡像是有一道過不去的檻,一隻無形的手揪著心臟。可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在見到齊夏瀾後似乎一切都豁然開朗。
她不知道是為何,也許是因為齊夏瀾不再是當初的模樣,又或者隻是因為如她與宋雲霽說過的,有些人隻適合成為不再見麵的朱砂痣。
“彆哭了。”她乾巴巴的安慰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