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很討厭嗎？”
弗雷德閉上眼睛, 咬著含在嘴裡的糖。
果糖帶著些醉人的香甜，葡萄往往帶著些發酵的酒味。那會讓糖果的甜度更加突出。
口感絲滑細膩，沒有大多數果糖的硬度。外殼一點點變得柔軟，裡麵好像還夾著果醬。
“不會。”
貝爾搖了搖頭。
“我還沒有說會討厭什麼。”
弗雷德側過頭，湛藍的眼眸閃爍著金色的光點。
“關於你的，都不討厭。”
貝爾咪起眼睛，站起了身：“走吧, 我們回家。”
“可是我會覺得很討厭。”
弗雷德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他垂下頭：“很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這樣的病, 想要快點好起來。每天都覺得很累，隻想要逃避, 想睡覺。”
“那就睡吧。”
貝爾抬起手摸了摸他的柔軟發絲：“沒關係, 有我在。好好的睡一覺，我知道你很累。”
“很討厭…”
弗雷德垂下眼眸, 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遮住了他臉上的神情。
“感覺這樣的自己, 很自私。我想要救每一個人, 貝兒, 但是…在看到你的時候。會想要拒絕所有人, 我隻想救你。我想了很久, 設想了很多情況。可是我就是這樣的卑劣，我沒辦法欺騙自己, 我甚至在想，會不會，如果當時, 暈過去的是凱特，而你是醒著的那個…我想我還是會選擇你。我…”
“對不起…是不是會讓你很失望？可是我…我真的很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自私，每天都這樣，因為敏感折磨自己…對不起。”
“沒關係。”
貝爾摸了摸他的發絲，溫和地安慰他。
他讀了很多關於心理學的專業書籍，還選修了一大堆的心理學課程。甚至他關於心理學的課程比真正的心理學專業學生還要多。
他覺得他還可以為了弗雷德做更多的一些東西。
他查了很多的資料，本來還非常擔心弗雷德會一直憋著什麼都不說。
壓抑比崩潰更加可怕，但好在，他還是說了。
這讓貝爾稍稍鬆了口氣，他真的害怕某一天，弗雷德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對自己再一次做出什麼事情。又或者，壓抑的內心已經放棄了，他隻是在心中策劃著某一天，一言不發地離開。
貝爾也去看了兩次心理醫生。
那名醫生的建議是讓他離開他。
心理醫生質問他：“你真的覺得一名患者所表現出的是喜歡嗎？是愛嗎？他擁有愛人的能力嗎？為了你自己著想，建議你還是趁早放棄。一般這類病人的病症很難治愈，他不是你可以拉的上來的，而你是可以被他拖下去的。”
所以貝爾現在站在這裡，琥珀色如同蜜糖的眼眸平靜地看著弗雷德：“該怎麼說？其實這讓我很高興…我也是一樣的，弗雷德。或許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我是一個、自私且消極、滿身缺點的卑劣的人。所以，關於你會選擇我這一件事情。我很高興。”
弗雷德詫異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陽光很好。
暖洋洋的。
熏風也沒有那麼暖，反而讓人覺得舒適。
這明明是一個夏天。
一個有，蟬鳴、海灘、西瓜、棒冰的夏天。
熱度還沒有那麼高，美好的不可思議。
眼前的人，就好像，也是一個夏天。
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睡掉的，所以床鋪要買好一點的。人生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和另一個重要的人一起度過的…
所以…
“很高興，很開心，喜悅、愉快、歡悅、欣喜…”
溫暖的手掌輕柔地搭在他的發絲上，就好像擋住了所有的黑暗隻留下溫暖。
薄唇勾起，弗雷德很喜歡的那雙薄唇輕輕開啟，用低沉好聽的聲音輕聲說道：“因為好像對於你來說，我是特殊的。”
“咦？”
弗雷德一愣，冰藍的眼眸隻剩下了迷茫：“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欣喜嗎？”
“是和你一樣的，弗雷德。如果讓我來選擇，被選擇的是你呢？你會感到開心嗎？”
他的聲音沙啞，不著痕跡地一點點引誘著。
“…”
弗雷德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神情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他糾結著，不知道該如何笨拙地張口，甚至隻是用一個孩童般的“是”或者“不是”來回答他。
他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