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又遇僧道(1 / 2)

賈母都被賈赦說的這樣直白的話刺激到了, 原來她也不是可以仗著長輩的身份讓賈瓊讓步的。賈瓊待她隻是麵子情,因為她們已經“恩仇兩消”。

賈政忽道:“大哥,你怎麼能對著老太太說出這種話來?”

賈赦淡淡瞟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人?還是想教王妃做人?我想教育女兒是我的事, 枕邊教妻是王爺的事, 教導兒媳是皇後娘娘的事。你一個連自己的妻子都教不好的人,還是不要托大了吧?”

賈政本想仗著老太太孝道的大義說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可是被賈赦這樣一懟, 他便說不出來了。

雙方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還是賈母先打破僵局,話卻讓人聽著不舒服。

“鳳哥兒也是王家的人, 她總不能在意元春、寶玉是王氏所生吧?這表姐妹之間總能來往。”

鳳姐聽了賈母的話才終於明白了, 原來老太太並沒有多疼愛她, 哪怕曾經將麵上的事做得很好。

真正疼愛她、顧念她的心情的是賈家大房的人。

賈赦將管家權和支使銀兩的權力都交給她;邢夫人雖然貪,但是也會擺婆婆的譜。璉二爺或許外出跑商時也會遇上露水姻緣,但他們夫妻還是恩愛的, 他很清楚他的妻子隻能是她。

賈瑤一直敬重她,在家時也會給她搭把手。賈瓊支持她的工作, 欣賞她的才能, 王家出事後, 待她一如既往。這些家人都沒有因為王家出事而放棄她或侮辱她。

鳳姐撫了撫肚子, 說:“我這身子著實不方便, 二爺去南邊之前說過,我若是這胎有個萬一,他便要休我。為了讓我養胎, 可是連鋪子也不許我去了的,更彆提旁的了。表姐便有事托我,我這時候實在無能為力。不如等我孩子生了出了月子, 元春表姐再來看老太太,我也來一起坐坐。”

鳳姐倒也不傻,聽賈赦這麼說了,完全明白二房來是想求她辦事的,不是想要求財就是想求勢。

鳳姐這話說得合情合理,也沒有說不行,賈母再要強求,就是她當老太婆的要害孫媳肚子裡的孩子了。說出去了,也是賈母不對。

賈元春忽說:“鳳哥兒有身子辛苦,那我幫一幫鳳哥兒也行。”

賈赦卻道:“我大房的生意和內務就不勞侄女操心了。侄女有空幫著政弟管好家,教養弟弟,那才是正經。”

賈母忽說:“怎麼就不行了?元兒來陪陪我老婆子,你還不許嗎?”

賈赦道:“她天天住我府裡,彆人瞧了,還以為我有多看重這個侄女呢。我倒無妨,瓊兒誤會了就真不來看我了。要不這樣,讓她進府來陪老太太,我帶著我們家的人暫時去莊子住。我的下人我也帶走,她在府的花銷,政弟府裡送來。等老太太解了思念孫女的苦送她回去了,我們一家再從莊子回府就是了。”

賈母怒道:“賈赦!!你……你這是要把人將死裡逼!”

賈赦衝鳳姐道:“你回自己院子裡,沒有我的允許,你生產前就不必跑榮慶堂來了。肚子裡這一胎無論如何都得平安生下來。”

鳳姐知道賈赦要打發她提前走,隻怕還有更難聽的話不宜她聽到,而且當麵這樣吩咐就堵死了賈母在她身上做文章的路子。

鳳姐應聲離開後,賈母就捧著心口歪在椅上哀哀叫著,賈政道:“大哥,你究竟想怎麼樣?”

賈赦冷冷道:“這都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還問我想怎麼樣。老太太身體不舒服,我這就請太醫來,老太太像要從前宣揚王妃不孝不悌一樣宣揚我不孝,你可以試試看。惹得我更不痛快了,我可以告訴你,二房子子孫孫在大夏朝就永遠都不要想科舉進官場了。”

賈母那收拾行李打發她回金陵的話就說不出口了,隻粗粗喘著氣。賈政本想要說幾句,可是賈赦這個大招卻是他最怕的,隻好剛才這口氣怎麼上來的就怎麼咽回去。

賈赦離開榮慶堂後,賈政、賈元春對著賈母又哭訴哀求一番,賈母才說:“我累了,你們走吧。元春的婚事,你們自己看著辦,我辦不了。”

賈政、賈元春回了家後,又各自傷懷了一夜。賈元春雖然得不到鳳姐出麵,可是事情還是要辦的。

賈政命賈珠去邀薛蟠進府吃席,賈珠本來頗看不上薛蟠的,可如今他的地位連薛蟠都不如了。

賈政和賈珠宴請薛蟠期間,盛裝打扮的賈元春出現為他斟酒。

賈元春雖然二十二歲了,但是老實說,這個年紀正是女人最美的時期。

況她作為金陵十二釵中僅次於黛釵的人,作為賈寶玉的姐姐,一樣麵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自然美貌。

薛蟠隻覺賈元春走近時一陣香氣襲來,他身子都覺得麻了麻,待定睛一看她豐腴的身段,身子就酥了。

“表弟難得來陪父親說說話,多喝幾杯。”

薛蟠今年還不到十八歲,他是薛寶釵的同胞兄長,雖無她的姿色,但也不醜。隻他人無靈性,一任縱欲,長得難免顯老,看著竟如二十歲往上了。(注1)

賈元春雖然不喜歡她,但她明白自己無法在娘家呆一輩子,如今境況下,薛蟠已是她夠得著的最好選擇了。

薛蟠一口乾了酒,說:“姐姐再給我酒上。”

賈元春衝他微微一笑,又靠近一些為他斟酒,差點忍不住手就要往她腰上摸去了,還是賈政咳了咳,薛蟠才坐好了。

“元春,你就為我們撫琴一曲吧。”

賈元春應下了,轉身去準備了好一會兒,才有丫鬟抱了琴出來擺好。

賈元春在他們麵前撫琴時,薛蟠的眼珠子就粘在了她身上。賈元春撫完琴離開,他還依依不舍。

賈元春離開後再沒有出來,薛蟠還問起:“姐姐怎麼不來與我們一道吃酒?”

賈政厚著臉皮說:“她到底還是姑娘家,你是她的親表弟,她才出來見見,若是彆人,她是不見的。”

賈珠沒有本事為妹妹選彆的夫婿,這時也隻有往好的方麵想了,比如薛家很有錢。

“表弟似乎頗為惦念妹妹,不知表弟可曾定下親事?”

“親事?”薛蟠倒不曾考慮過,他吃喝嫖/賭都無關婚姻,”親事是母親做主。”

賈珠才道:“我見表弟和妹妹親近,我有個想法,不如我們親上加親?”

“娶表姐?”薛蟠想著賈元春的風姿美好,這時得不到居然焦著了起來,“好!好!我娶表姐回去。”

薛蟠是個雙性戀,他在沒有得到一個人時,自然是花言巧語或用銀錢通神哄得人跟他好,這時見著賈元春動了情念,這興頭上自然也願意娶她。

至於她是王氏之女,還進過詔獄,又是他這種呆霸王考慮不清楚的了。

薛蟠在賈家吃了酒回家就去找薛姨媽,薛寶釵正在薛姨媽這裡對著自家鋪子掌櫃送來的賬本。

眼見生意盈利日漸單薄,不知被底下的管事掌櫃吃拿了多少,可是母女兩現在無權無勢,也無能為力。

薛蟠請了安後,就提起他要娶賈元春,薛寶釵十分意外:“哥哥怎麼會想到娶表姐為妻?”

薛蟠說:“我就是喜歡表姐,娶了她來親上加親,她也能來陪母親和妹妹。”

薛寶釵卻懂賈元春是王氏之女還進過詔獄,要嫁給當官的人是不可能了。薛寶釵自采選丟了大醜後倒認清了很多現實。

本來她已經降低目標,隻要嫁一個小官為妻,她也算是有造化了。可是王子騰行大勝之術,又牽步邪/教,她作為王家的外甥女,連嫁小官為妻都幾乎不可能了。

十四五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她一樣愁嫁。

薛姨媽是個慈母,慈母多敗兒的那種慈母。

“我的兒,你表姐是你姨媽的女兒,當年你姨媽壞了事,你表姐才願嫁你。”

薛蟠不懂這些:“表姐那樣的美人難得,咱們家和榮國府還怕什麼人家?”

薛寶釵聽到榮國府倒心中一動,姨媽雖然壞事,可是縱使她犯了那不可饒恕的罪過,也沒有牽連三個兒女和丈夫。榮國府有老太太在,自然不會讓他們傷著。

那寶玉是個不凡的,長得又好,若是將來能夠科考,或許還能博個出身。

薛姨媽又說:“你這孩子,實在應該多長進些。現在鋪子裡的賬上利薄一日日少了,還有的就是虧損了,這些家業總都是傳給你的。如今該娶一個能懂生意的媳婦來。你那表姐自幼詩書教養,隻怕不會這些。”

薛蟠還在磨著,薛寶釵忽說:“哥哥先回院子休息,我來勸勸母親。”

薛蟠隻好先退出去了,薛姨媽歎道:“釵兒,你哥哥不成器,你何必還要順著他呢?”

薛寶釵說:“哥哥這渾性,母親勸了也不見得有用。咱們不能時時看著他,咱們家內外這麼多事,哥哥早些娶了嫂子回來,也未必是壞事。”

薛姨媽當初和王夫人的感情好,可王夫人為了奪爵做出那麼多事,連王家都被她牽累得倒台,讓他們薛家三人沒有靠山,這心中滋味卻說不清了。

“可你哥哥也不用娶元春。”

薛寶釵道:“我何嘗不知表姐身上有所妨礙,可母親想想,我們何嘗沒有妨礙?若是沒有妨礙,表姐又怎麼可能願意嫁給哥哥呢?表姐可是從小受國公府嫡女教導長大,還進宮幾年,見識和才華必是勝過普通人家的女兒。靖武王妃去年也未讓王爺牽累表姐他們,如今他們應該還能進榮國府給老太太問安。隻要賈家沒有分宗,他們畢竟姓賈。過得幾年,兩房齟齬淡了,自會恢複往來。”

賈家二房落寞了,王氏所生三個子女沒有前程是相對的,就是近幾年的神京上流社會將他們排斥在外。

可是古代是幾千年的宗族社會,同宗兩房鬥得再厲害,鬥得塵埃落定後還是同族人,分也分不開。

賈氏族裡的福利,如祭田、家學、年節榮國府對族人的賞賜,隻要是沒有分宗出去的賈氏子弟,將來的二房子孫也都能沾上。

二房的子孫到了外地,隻要不是神京上流社會的人和榮府內部的奴才並不能祥知家族內鬥,外人隻會問起他們的家族。他們提起家中出了王妃將來還九成要當皇後的姑娘的榮國府一脈,外人都還都要敬上三分。

賈政一支是榮府二房,榮國公嫡係後裔,榮寧兩府尚未分宗,賈赦和賈政又怎麼能輕易分宗呢,這讓外人怎麼看呢?

薛姨媽細想了一下,道:“那如果他們家來說親,我就應下這門親事。”

薛寶釵眼波一閃,雖然害羞,可仍然鼓起了勇氣:“母親……倘若……咱們改日親自去一趟姨父家裡,就好好問問吧。若是……寶玉將來能夠科考……咱們哥哥可娶了表姐,就將我定給寶玉。”

薛姨媽雖然心中怨姐姐做下那些事,但是在薛姨媽的眼裡寶玉確實是一個鳳凰蛋,她不知寶玉的靠不住,倒覺得他比旁人家的孩子強。

“若不是你姨媽的事,寶玉確實是良配。”

薛寶釵神色黯然:“若不是舅舅和姨媽出事,隻怕姨父是不會讓寶玉娶我的。”

薛寶釵經過了采選進不得宮,當眾受了辱後,內心是極度自卑,這極度自卑的同時又極度高傲。可是當王家徹底倒台,薛家三人除了和鳳姐有親之外再沒有個像樣點的靠山,薛寶釵的高傲才消得差不多了。

一個在原著中為了爭取婚事,可以當著表弟的麵解開衣衫,又時時挨近說笑奉承,還往成年(古代標準)表弟臥房裡鑽的姑娘,她這時候對著母親又何必過於矜持呢?(注2)

薛姨媽聽了又心疼得什麼似的,可是她一個沒了娘家靠山的寡婦,又能有什麼高見呢?薛姨媽抱著寶釵疼了一會兒,也決定采納她的意見,爭取換親。

過向兩日,薛姨媽備了禮,帶著薛蟠、薛寶釵上了賈政的家。

賈政家裡沒有太太,隻得讓李紈、趙姨娘、周姨娘在一旁陪著。

薛寶釵本要避開薛姨媽和他們提起換親之事,便問道:“大嫂子,昭華妹妹可在家?我許久不曾見她了。”

趙姨娘忽得意笑道:“今兒她正休假,跟姐妹們去王府吃宴了,晚上才能回來。”

薛寶釵笑道:“王妃未出嫁時就看中姐妹,到現在也還這樣。”

趙姨娘道:“那是琰兒自己也爭氣,性情又和王妃投緣,也不是人人都有這福氣。”

“姨娘所言極是。”寶釵附和說,“從前我和府裡的襲人也玩得好,我就去瞧瞧她吧。”

趙姨娘卻特意提點道:“大姑娘在家呢,寶姑娘何必去瞧丫鬟?”

原來趙姨娘在提醒,賈元春和賈琰雖然都是二房女兒,可是靖武親王妃隻認賈琰這個妹妹。

薛寶釵便道:“那我就去尋大表姐說話了。”

薛寶釵朝薛姨媽使了一個更加堅定的眼色就起身離去了,留下薛姨媽、薛蟠跟賈政談兩家親事。

薛寶釵去看賈元春時,賈元春自是精心招待,未嫁進薛家之前,賈元春必得討好這個小姑子。薛寶釵也一樣,所以兩人倒是十分愉快。

中午時,薛家人離開,賈元春忍不住去問賈政結果,賈政唉聲歎氣說了換親之事。

賈元春今天對薛寶釵的好觀感消了個七七八八:“寶玉才多大,他怎麼能娶寶釵?”

要是從前賈政對寶玉的期望也不低,可如今他的想法不同了。

“薛家既然已經是你最好的選擇,那寶玉有何不同呢?”

“寶玉若能科考中舉,咱們家還能好起來。”賈元春念及寶玉的荒唐,“寶玉到底還小,生來又有造化……”

賈政肅然:“彆和我提什麼造化!你生在大年初一,也說是有造化的,這造化又在哪呢?”

賈元春被這一怒,眼眶兒瞬間濕了,她想想也不甘心,午夜夢回隻覺一切被賈瓊毀了,可是她無可奈何。

賈政看著她流淚,他的心也有些累了,說:“你休要啼哭,你落得今日下場,也未必全是王氏的錯。你身為長姐,也沒有個長姐的慈心,前德不修,王妃才一分也不肯提攜你。王氏出事後還看不清形勢,你發什麼脾性!你當什麼人都能任你發脾性嗎?這換親就定下了,過幾日,兩家都各自提親換庚貼,你早些準備,下月就嫁了吧。寶玉他們還得再定時間。”

賈政雖然沒有多喜歡薛寶釵,但她還算妥貼,讓寶玉娶了她也許能管一管他,督他讀書。

……

同一天,靖武親王府熱鬨非凡,今兒賈瑤休沐,所以賈玥她們也休息了。

賈瑤、賈玥、賈琰、湘雲、岫煙,還有端敏公主軒轅漫、壽安郡主軒轅迪、壽寧郡主軒轅越、壽宜郡主軒轅迢。

宴上燒烤、火鍋具上來,還請了教坊司來做歌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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