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登天子堂(1 / 2)

丹鳳門前的廣場上文武上百官、勳貴宗室位列, 旌旗蔽日,皇帝禦駕親至丹鳳後前落下。

等到禮樂鼓聲、喇叭聲響起,禮部官員高呼靖武親王等見駕獻首級, 就聽馬蹄聲陣陣響。

靖武親王和王妃當先打馬而來,但是賈瓊知道時代規矩,大庭廣眾之下落後丈夫半個馬身。

兩人的白冠金冠紅披風便像是讓天地的光華全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了一樣。

到了百官位列的夾道之前, 他們整齊的下了馬來, 除了親王爵位的人之外都要跪迎:“參見靖武親王!”

賈瓊落後軒轅起一步遠,昂首路過甬道,到了禦駕麵前,國禮叩拜:“兒臣參見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和百官都意外軒轅起會帶著賈瓊一起來到這樣的場合,但是這時也不能當場問罪。百官也幾乎都知賈瓊是非常人,不但武藝絕高, 還能陰陽鬼神, 擅長邪妖除魔,這才沒有人牝雞司晨。

皇帝親自扶起軒轅起:“快起來吧。起兒一走就是半年, 可想死朕了!”

“兒臣不孝,竟勞得父皇掛心, 父皇龍體可好?”

皇帝見他有功也沒有倨傲無禮, 才放鬆一些,微笑道:“一切都好。”

皇帝看向賈瓊:“瓊兒原來和起兒一道回來,你母後念了你好幾遍了。”

賈瓊微笑道:“待明日焚香沐浴後, 兒臣就進宮給母後請安。”

賈瓊既然有心啟門女權, 她自己也立了功自然要趁機出席,要讓天下有誌的女子知道。

軒轅起又奏道:“稟父皇,此次大戰是原保齡候、神衛軍大將軍史鼏獻策, 兒臣受用父皇所賜金牌調坡西寧衛一千多名將士完成,共殲馬賊兩百三十七名,俘虜被裹協的寨內非戰人員三百二十四名,解救天峻山下的百姓奴隸五百一十一名。窮凶極惡的馬賊全部斬首,首級已和所獲西北成年戰馬一百八十匹都已到廣場。給西寧衛將士論功行賞之後,餘下金銀財寶八箱獻予父皇。”

軒轅起將馬賊原來的財寶和挖來的財寶都用來論功行賞之後還剩下八箱,送些給皇帝也顯他們的忠孝之心。

軒轅澤連聲說好,百官山呼萬歲,皇帝令平身之後,親自到那些硝製的首級、戰馬跟前看了看。史鼏看到新皇,隻覺神京早已物是人非了,這時他也不敢冒頭。

軒轅澤看過剿獲戰利品後,才攜百官返回宣政殿,賈瓊也跟進宣政殿卻引來百官側目。但這涉及皇家家事,又值大捷歸來,所以沒有人第一個冒頭指責。

賈赦雖然沒有實職,憑借靖武親王嶽父,皇帝總角之交的身份占了一個位置,可是小心肝都在發顫。

皇帝坐在龍椅上微微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話。

軒轅起知道皇帝和百官的心思,奏道:“此戰是史鼏獻策,親身臥底刺探情報,又引蛇出洞,當居首功;西寧衛總兵徐泰常年練兵不怠,令兒臣指使起來得用,當居次功。王妃賈氏驍勇無敵,一人斬殺二十餘名馬賊,斬敵數為全軍第一。賊首馬天鷹逃入暗道,我等忌憚暗道機關不敢派兵入暗道擒道,王妃隻身跳進暗道,花了兩個時辰才尋到賊首,砍下他首級提出來驗明正身。所以此戰王妃當為第三功。王妃帶了十名錦衣司侍衛入青海尋我,見失憶中的史鼏和百姓受馬賊殺掠,拔刀相助,殺退馬賊,又以內功與醫藥之術救活重傷的史鼏,才能促成此功。若是兩功相加,當居首功,我不過是調兵之人,功勞不及王妃而已。”

賈瓊之前跟軒轅起說:“我做了朝中武官做的事,我也要一起論功,得讓天下人知道,我可不是以色侍人的。我得帶頭示範,女人若有才乾,也能為國效力。將來的女子也許才能走出牢籠。”

軒轅起知她與當世女子不同,前世還是戰死的,他也欣賞她的武功和誌向,便同意了。

賈瓊微笑道:“還是王爺用人得當,史鼏智勇雙全,將士齊心效命,我個人的功勞沒有那麼大的。”

軒轅清忽然笑道:“恭喜皇上,不但靖武親王英武不凡,靖武王妃乃是本朝冼夫人。”

花木蘭、樊梨花多是文學作品和民間故事戲曲,但是冼夫人是真正的曆史人物,先後被七朝君王敕封。

《隋書》、《資治通鑒》都為她立傳,這些史書可都是男人寫的,可見女子到了一定的高度,就算是男權社會,也能得到尊重。

還有一點,賈瓊和冼夫人一樣,都嫁人後展現出‘夫唱婦隨’,輔佐丈夫的,這讓男人容易接受一些。

軒轅清打了這個圓場,餘下百官的表情都緩和多了,也有附和稱頌的。

皇帝心情複雜,終是露出了笑容:“瓊兒居然立下如此大功勞,朕可賞你什麼好呢。”

賈瓊拱手道:“兒臣身為晚輩,本應為父皇母後分憂,這不需要賞賜。”

在場的大臣聽了,紛紛說賈瓊孝順,皇帝臉色淡淡:“朕回頭問問皇後再做計較。”

皇帝又問起史鼏的事,史鼏就在殿外,被宣進殿去。這時本也站在殿外的沒有實職的史鼐臉色蒼白。

史鼏在大殿覲見,百官之中自也有人識得他的,不禁暗暗稱奇。

史鼏當廷奏對,說起自己當年的前因後果,以及這些年在關外的生活所見。最重要的是他和高家莊的村民多虧了驍勇的靖武王妃的救命之恩。

史鼏又奏道:“微臣不敢居功,當初微臣見王妃派了周大人去探查馬賊虛實,似乎想冒險憑一己之力剿滅馬賊,這才給王妃提個醒。”

賈瓊忙道:“兒臣原以為馬賊就是跑得快、跑得散,但是並不經殺。可是兒臣一時找不到巢穴,並且他們的寨子道上有機關陷阱,多虧有了史將軍。”

皇帝會陰陽怪氣和帝王多疑,但也知收攏人心,親自從座上起來扶起跪在地上史鼏,說:“愛卿果然是百戰之將,國之棟梁!愛卿大難不死,是社稷之福。”

史鼏眼眶就濕了,又跪了下來,泣道:“微臣能活著回京看一眼從未謀麵的女兒,多賴陛下的恩德。若非陛下派了王妃去西北接應王爺,微臣這一次才真的再無生還的機會了。”

皇帝點了點頭:“朕能明白你的慈父之心,你且先回家與女兒團聚,等候吏部、兵部的調令。”

“微臣謝主隆恩!”

史鼏雖然絕口不提要回保齡侯的爵位,但是在場的官員們都已經互相給眼色了,明白史家一場風波變故以所難免。

……

退朝後,賈瓊和軒轅起結伴出了宣政殿。賈瓊覺得自己邁出了跨越這個時代的一步,她也上朝了。

她這不叫後宮乾政,她又不是後宮的人,她隻是武功好陪著丈夫一起打仗嘛。

賈瓊跟軒轅起去和軒轅清打招呼。

賈瓊笑嗬嗬地說:“多謝四叔解圍,我總算體會到‘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感覺了。”

軒轅清隻覺這女孩兒和幾年前一樣,讓人忍不住好笑。

“我隻是實話實說,一千多年前能有冼夫人,本朝也出一名女中豪傑,正是一莊美談。”

軒轅起瞄一瞄妻子,問道:“原來咱們家是田舍?”

賈瓊:“……”

忽發現不遠處賈赦拉著史鼏的手紅了眼眶,賈瓊朝軒轅起拱了拱手才往賈赦那邊走去。

賈赦看著史鼏滿臉風霜:“表弟,這十年受苦了!雲兒長大了,前日剛接了府裡女學念書,要不我帶你去見她。”

史鼏朝他拱手:“多謝表兄這些年對雲兒的照料,請受愚弟一拜!”

“不用!不用!這麼多人呢,你拜我多難看。”賈赦拉著他。

賈瓊走近了,咧嘴一笑:“你們兩個大男人,彆拉拉扯扯了。”

保齡候史鼐心中翻江倒海,這時終於提起一絲力氣過來,先朝賈瓊揖手,再看向史鼏:“大哥還活著,真是菩薩保佑!”

史鼏臉上也掛著和善的微笑:“二弟,這些年多勞你和三弟照料雲兒了。”

史鼐歎道:“雲兒是史家的血脈,撫養她長大是應該的。”

賈瓊才說:“大表叔去見表弟吧,我已讓侍衛帶著嬸子和小虎先去王府小住,我府裡空房多。”

史鼏吃驚:“他們怎麼能打擾王府呢?這不合規矩。”

一路上,賈瓊也沒有透露過這些,賈瓊知道他會推辭。

史鼏一家若不先去王府住兩天,而是貿然回保齡侯府不知會有多少尷尬,外人見了,都覺史鼏一回來就要奪回爵位和府邸。

世人本來是同情史鼏的遭遇,可是史鼏一回就去已經屬於史鼐的侯府,反而有人說他不悌,眼裡隻有功名利祿,絲毫不感恩史鼐養大他女兒了。

賈瓊笑道:“表叔跟我談規矩?那就彆當將軍了,改行當宮廷教養嬤嬤才行。”

史鼏:“……”

賈赦蹙著眉:“瓊兒,你跟我胡說八道就罷了,怎麼能和叔叔說這種話!”

“行了,行了,你帶表叔去見表妹吧,彆嚇著她,我回府去了。”

賈瓊跑回軒轅起身邊,拉著他的手大搖大擺出了皇宮,騎了白馬和紅馬回王府去了。

……

史鼏騎著馬隨賈赦到了寧國府,以賈赦的身份就直接進門奔向女學堂。

已過午時,女學的學生們正在園中畫菊花。她們也聽說賈瓊要回京來了,打算做些的繡著菊花的精巧衣物給她,當然也想給黛玉捎些去。

女孩子們如今都在賈家的羽翼之下,除了念書之外,隻有做一做針線了,但也不是人人都配穿她們的作品的。

忽聽賈玥的丫鬟入畫叫道:“榮府老爺來了!”

教繪畫的蘇先生忙坐座上起來,過去見禮,賈赦回禮:“蘇先生不必多禮,我們來看看孩子們。”

蘇先生不由得暗道:難不成賈將軍怕我不好好教導姑娘們不成,所以來突然來調查?

這時女孩子們也圍上來了,湘雲性子比賈玥活潑,且她不像賈琰是賈政所出,與賈赦總要有禮一些。

所以湘雲第一個過去,笑道:“伯伯,聽說今天二姐姐回來,你見著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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