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在《a beautiful mind》中的鏡頭比莉莉少一些, 所以空閒時間不陪莉莉的話,他會待在紐約做自己的事。
他最初看到劇本,中意的就是約翰·納什幻想出來的大學室友查爾斯, 那是個在配角裡麵還算有發揮的角色,甚至有些讓他想起《搏擊俱樂部》裡布拉德·皮特的身份。朗·霍華德剛開始是有後備人選的, 但愛德華這樣有名氣的演技派肯加盟, 他自然願意為此換人。
查爾斯前半部分的拍攝跟艾麗西亞沒有多少交集,隻有等到約翰·納什的精神狀況為妻子所知後,才會更多得出現在同一個鏡頭下。而莉莉跟羅素的恩怨也都控製在一個小範圍內, 這就導致莉莉告訴愛德華之前,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還很興奮的在她麵前誇羅素呢:
“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處理約翰與周圍人之間的關係,他的表情動作細微的有些病態,但又能夠融進人群中, 這與我在《搏擊俱樂部》裡的完全不同!”
“……單論演技, 確實夠精湛。”莉莉也不得不同意。
“你敢相信嗎?他在表達憤怒的時候都收斂到一個程度上, 這也正好表現出約翰·納什作為天才數學家的那種精準和內斂。莉莉你很幸運,能跟這麼好的演員合作。”愛德華越回味就越欣賞羅素了。
莉莉似笑非笑地抱臂看著他,“我跟這麼個人合作就幸運了?你和羅伯特·德尼羅、馬龍·白蘭度等等合作不是要飄上天了?”
“那是不一樣的。羅素對人物的處理讓我很受啟發……你怎麼了?我不是說你的演技不好, 你當然也很厲害,隻是他演的也是精神分裂症,跟我曾經的角色有點像。baby, 你以後也會拿到小金人, 變成被人驚歎的人物的。”
愛德華好不容易反應過來, 卻安慰錯了方向,隻讓莉莉更想吐槽:“我謝謝你了。我會‘再’拿到,也已經拿過了。而你所推崇的這個人, 若是人品也像演技一樣高超就好了。畢竟人們不是生活在戲裡。”
愛德華不讚同:“你不要對
他有偏見。雖然他總愛泡吧喝酒,好像還打架,但業務能力足夠好,就值得敬佩,值得被尊重。”
“??”他的話讓莉莉對羅素的不滿,忽然轉變成對愛德華的認知的懷疑,“等等,你的意思是一個人不論是否遵守社會道德規範、是否對他人造成了困擾甚至傷害,隻要會演戲或者會賺錢,就可以忽略掉彆的嗎?”
“影響到彆人,當然不可以。但若隻是針對自身的問題,我們沒有權利去乾涉彆人的自由。”愛德華鄭重地說完,也皺眉奇怪道,“我們為什麼討論到這裡來了?”
莉莉這一瞬間恍然大悟,為什麼他曾經的女朋友們那麼重口味——或許他不讚同,但他不在乎啊!這完全就是典型的美國精神和中國靈魂的意識形態之爭,中國人講究修身養性,擇善而從;典型的美國人隻在乎“我”的權利,“我”的自由。
這同樣解釋了好萊塢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亂象,其實就是人們不對每個人的“自我”做約束,權威性又足夠產生等級壓製,從而形成連鎖反應,使個人汙點擴大成了社會問題。
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被同化掉的莉莉自嘲地笑了一聲,“羅素找我的茬,不過那不重要。”
“他為什麼找你茬?你通常不會跟男演員有爭執啊?是不是他語言或者行為上有不合適的地方?”愛德華終於抓住了重點,“這都不重要,那還有什麼更重要的呢?”
莉莉輕輕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於是莉莉再次有鏡頭的時候,愛德華也特意陪著她一起到了片場,想看看羅素是怎麼對莉莉的。他沒有在保姆車裡等待,而是躲在鏡頭後看著兩個人演戲。
這場戲是一場夜戲。
州長的宴會中,艾麗西亞作為女伴跟隨約翰·納什一起出席,當作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記者讓約翰跟州長合影,艾麗西亞走上前替他整理領結,拿出手帕放進他的口袋,還用手撫了撫他的肩頭。雖然口中的話都是對旁邊的州長說的,但她的眼神始終放在約翰身上,氣氛曖昧,充滿張力。
“cut!約翰的眼神不會那麼自信,壓迫
!不是告訴過你們嗎?整個場景都是艾麗西亞做主導,她在矜持優雅下對約翰暗中展開攻勢,她用語氣、動作給約翰一些暗示!”
“我調整一下。”羅素呼了口氣,正好跟莉莉的雙眼對上,莉莉勾了勾唇角,走到旁邊給化妝師補妝。
再開始後,約翰沒有追逐艾麗西亞的視線了,但隻要艾麗西亞沒有看他時,他的眼神就會偷偷落到她的臉上唇上,還有裸露的肩膀上。
艾麗西亞當然發現了,甚至製造機會表現著自己。比如她故意站到一副畫前欣賞著,約翰·納什跟在身後,窺視著她修長的脖頸和光滑的背臉紅心跳。
“good!轉場。”
愛德華接過阿什利準備的大衣披到莉莉身上,攬著她朝保姆車的方向走。“我沒看到羅素的表現有什麼不對呀。除了他在表演時好像真的愛上了你,你還穿得這麼漂亮,都讓我嫉妒。”
莉莉嗤笑一聲,“約翰愛上艾麗西亞是注定的。但羅素愛上我?那一定是上帝喝醉了。”
“……我不太理解,就算他隻在戲裡愛上你,又怎麼會看你不順眼呢?沒有人能把角色和現實分得那麼涇渭分明的,這不合邏輯,老牌影帝也做不到。baby,所以你不要去在意他,調整好心態發揮出你的實力才是重要的。”
愛德華的話讓莉莉很無語,“我在你麵前表現得很在意這件事嗎?還是說我在你心裡是四處挑起動亂的刺頭?跟你在一起後被我反擊的隻有德魯和卡梅隆、你教女的媽媽,哦還有個說我可以隨便fxxk的本·阿弗萊克……所以我有前科了,現在需要對你證明我沒有瞎說,對嗎?”
“我當然相信你,honey,隻是說專注演戲更重要。”知道說錯話的愛德華連忙安撫道歉。
莉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我很專注,也沒有在乎跟他的衝突。因為我能自己解決,並沒有求你過來幫我解決他。你知道嗎,無論你相不相信我,甚至在不在這裡,幫不幫我,我都不在乎。一點也不。”
莉莉轉身上了車,留下愛德華站在車外
,被她的冷酷哽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
是的,莉莉說完也知道自己說過火了。但她真的很失望。更是生氣。氣到甚至想放出更狠的話來。
對於羅素的事,不是解不解釋的問題,而是從認知上,確定對方願不願意無條件站在你身邊的問題。他的理中客表現,都讓她沒有一絲解釋的欲望,那會讓她覺得是在為自己辯解。
如果做為男友,連這種小事上都不夠信任;如果一段感情間的交流,需要自己辯白自己,那或許隻能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基礎太薄弱了。
但是她現在沒有時間處理感情問題,今晚的戲份還有很多,這是約翰和艾麗西亞交心的夜晚,她必須更加專注才行。所以在聽到阿什利說,愛德華除了跟導演聊天,一晚上都冷著臉時,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管他。
場景來到宴會的大門外,經過一番對話之後,約翰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著艾麗西亞,而艾麗西亞則抬頭感歎,“我曾經想要把星星數清楚,甚至數到了4748顆……”
在約翰的視角裡,鏡頭隻能拍到她的下頜角,但她語調裡有些天真,有些嬌憨,都讓台階下的約翰目不轉睛,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cut!莉莉注意語態!數字也要說清楚,說錯不要緊,重要的是麵對約翰時的語態。”天色越晚,霍華德的要求也越發嚴厲,愛德華坐在他背後沉默地盯著莉莉,看著這對戲裡的準夫妻是怎樣相愛,怎樣調情的。
等到羅素和莉莉站在一起指向天空時,兩人在鏡頭下的表情是迷醉和幸福的,就像曖昧許久的情侶終於進一步接觸時,那種單純的幸福感。
但是在鏡頭沒照到的地方,羅素的手都扶在她的腰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