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風晚宴被安排在北影廠附近, 他們正好可以去參觀下昆汀的劇組，袁師父也在那裡。
昆汀跟馬特是老熟識了——嗯，都跟韋恩斯坦有些不明不白的關係，兩人勾肩搭背仿佛很親密的樣子。莉莉一邊聽著昆汀指點江山般解說《殺死比爾》的場景, 一邊慢悠悠地跟在後麵問身旁的萊斯利, “你們當初拍攝《霸王彆姬》就是在這裡嗎？”
萊斯利搓搓被寒風吹冷的手說，“是這裡, 就是這間攝影棚。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啦, 卻還像昨天一樣呢。”
“我記得它也得過很多獎的，也有金球獎是不是？你們沒去金球現場嗎？”
萊斯利笑著說，“那時以為可能性不大, 所以陳導不太想去，國家相關部門的人也沒有太支持。反而是戛納，提前就覺得一定會得大獎的，所以都去了。”
有翻譯在身邊的馬特一直注意著這邊, 趁機轉頭搭話, “我記得94、95年有好幾部中國的片子入圍金球獎外語片, 都很有中國特色。說起來95年不是你憑《夜訪xi血鬼》得獎的那年嗎？烏瑪·瑟曼跟你一起提名的, 那年昆汀導演的《低俗》也是頒獎季熱門, 擁有金球和奧斯卡好多項提名。”
“烏瑪不是莉莉的對手，那時你才13歲對嗎？這才幾年，成就更加不可限量啊莉莉！”昆汀笑著誇她。
莉莉也笑眯眯地，“啊, 太久遠啦我不記得了。昆汀你才是天才呢，現在的這部也一定會變成經典的。”
“借你吉言了！”他又有些奇怪地問，“不過環球這麼看好中國票房嗎？竟然安排你們兩位一起過來。”
馬特看看莉莉，莉莉維持著常用的商業笑容對他點頭, “高不高不知道，未來一定很有發展。你呢，是喜歡中國，還是覺得這裡便宜又聽話？”
昆汀哈哈大笑，“都有，都有。”
一行人很快轉移到晚宴的場地。除了《殺死比爾》劇組的幾人，連上次見過的薑導和張導也來了。或許是有昆汀導演和大明星馬特在現場
，莉莉又沒像上次一樣特意交代不喝酒，所以氛圍不免朝著中式酒桌的方向滑過去，用最熱情的方式接待他們。
尤其是薑導簡直要跟昆汀做拜把兄弟一樣，吆喝著一杯接一杯地灌；張導雖然和馬特相對比較平靜，但聊起電影來也很投緣的樣子，時不時就要倒上一杯酒；劉玉玲和烏瑪·瑟曼可能之前就嘗試過，現在熟門熟路地讓人上紅酒；袁師父跟萊斯利也想陪著莉莉喝兩杯，卻被中影的人好心提醒，說韓總交代讓她彆喝酒。
莉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今晚有機會見到上層領導了。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袁師父的話，緊張地等待韓總的消息。
終於，等到快十點的時候，陳剛過來跟莉莉耳語了兩句。莉莉看看眾人，除了克製的萊斯利，已經一大半都醉倒了，她完全可以不被注意地離開，事後也不會有誰詢問。幸好她事先就以馬特和萊斯利作伴為借口，讓貝蒂和保鏢留在酒店裡麵了，現在不用為如何解釋絞儘腦汁。
和萊斯利說了一聲，跟著陳剛坐上車開往不遠處的中影集團。從下車起，就有西裝革履的安保人員在盯著，眼神銳利地上下打量她。莉莉緊張地捏了捏手指，垂下眼睛不去看那些人。
快靠進大樓的時候，女性安保人員上前來給她搜了搜身，還善意地用英文說了句抱歉，莉莉連忙回過去一個笑容。
大樓的門口圍了一群人，遠遠的，莉莉隻認出熟悉的韓總正傾身和旁邊的人對話。他一看到莉莉就招招手叫她過去，想要確認一般看看她的眼睛，莉莉緊張地點點頭表明自己沒有惡意，他才笑著對身旁的人說，“這是美國的電影明星莉莉·威爾森女士。您看……”
莉莉轉頭看向那個人——竟然是即將要走馬上任的二把手！瞬間在緊張當中小舒了一口氣。二把手啊，頂層領導自然對人民群眾的利益很關心，相信她要說的事情應該能夠被重視起來。
這麼說起來，她這次的行程都挺順利的樣子。要悄悄離開，酒桌上就都喝醉了；要見領導，就遇到正好認識的、還
對她要說的事有充分話語權的領導。這是不是說明冥冥中她的做法也被認可，後麵的對話也會順利呢？
二把手很溫和地對莉莉點點頭，“我看過你演的電影，很有趣。聽說你會中文，也對中國文化感興趣是嗎？來，正好跟我們走一走。”
莉莉不去看他身邊人的反應，就鼓足勇氣說，“我也有話要對您說，我們可以單獨走一段嗎？”
他身旁的人正想嗬斥莉莉，一旁的安保人員也呈包圍的姿勢靠近她，二把手擺了擺手，無所謂地說，“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沒什麼好緊張的，我也相信威爾森女士這樣的明星，不會做出有損兩國關係的事。”
莉莉坦然地跟著他朝前走，順便用中文口齒清晰地回答他的隨口問話，“是，我很喜歡中國。對，我隻來過這裡一次。”
估摸著彆人不太聽得到對話了，莉莉深吸一口氣，轉身麵向他說道：“溫爺爺，時間緊張我長話短說——現在已經在廣東佛山出現的奇怪的肺炎，具有非常非常嚴重的傳染性，如果不趕緊重視起來，隨著人員流動，很快就會蔓延全國。這不是電影情節，我沒有神經問題。我無法證明自己怎麼知道的，但是我心向中國，隻想避免災難。”
“……”二把手當然經曆過大風大浪，完全沒有在她麵前變一點臉色，“好，我們有時間，你慢慢說。廣東的什麼肺炎，你都知道些什麼？”
莉莉看看不遠處盯著她的人們，快速又小聲地說，“第一，它不是哪個國家搞的生物武器。第二，它不是我編造的，您去查查就知道。第三，我也不是美國的間諜，美國zf不會傻到找個知名明星做間諜。”
看著他皺眉沉思起來，莉莉有些著急，再次說道，“這件事真的很嚴重，不讓民眾被傳染才是最重要的，對我的調查反而隨時可以進行。反正我每天都被媒體報道，資料都是公開的，中國的安全人員很容易能查到。我的人生曆程跟中國沒關係，為什麼能說這麼標準的普通話，為什麼叫你溫爺爺，為什麼知道那個肺炎，為什麼
有中國人的思維方式，我都可以之後告訴您。重要的是病毒！”
他終於點了點頭，“我去讓人查證。很快會有人找你。”
莉莉連忙說，“我後天早上離開。溫爺爺，我是公眾人物，身邊有助理保鏢和彆的明星，可以讓人淩晨悄悄找我。另外請您理解，我希望隻跟您對話，知道我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他深深地看了莉莉一眼，轉身離開了。
等到二把手帶著人徹底離開，陳剛也帶著莉莉坐到了中影的會議室裡。韓總應付過集團內部的人，過了好久才走進來見莉莉。
他好像有些慌張，還有些急躁，抽著煙在會議室裡轉圈圈，“……莉莉小姐，你是美國間諜嗎……等等，不用告訴我。唉，我本來安排你做兩個采訪的，現在是不是得取消了？”
莉莉對他笑笑，輕輕站起來說，“采訪取消吧。留下我就是想知道這個嗎？嗯，你隻要知道，我心向中國就好。”
說完，率先離開了會議室。
比較麻煩的是，‘現在起，國|安人員一定在監視著我了。其實在中國被監視倒無所謂，隻要不被美國察覺，就不會影響我在洛杉磯的生活。希望他們動作小點，彆被貝蒂和馬特他們發現，不然我該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