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1 / 2)

決定了出門的事, 接下來幾天整個東院都忙到人仰馬翻。陳景到底是個被人伺候慣了的爺們,他總覺得收拾收拾點東西就能走,根本花不了什麼時間, 為了個驚喜鬨出這麼一攤子事不止, 還把三清給累了個半死。

“二爺,我可跟你說啊, 這樣的驚喜咱有一回嘗嘗什麼滋味就行了,以後可不興總玩這一招行不行。”

上輩子三清出門旅遊玩三天都得帶個大行李箱, 現在要去出去住一兩年,還是從南邊往北邊去, 還是個沒快遞沒飛機出了門就跟失了蹤一樣的世界, 她這幾天簡直就跟馬上就要過冬,卻還沒屯一粒鬆子的鬆鼠一樣,不管看見什麼都覺得有用, 恨不得都帶上。

最後愣是又挑挑揀揀的收拾出三個老大箱子的東西來, 要不是這回走水路, 這麼多東西還真沒法弄。

“不玩了不玩了, 可把爺給玩毀了。”陳景這會兒比誰都後悔, 這幾天院裡再有下人,忙不過來的時候他這二爺也得幫著三清收拾,尤其好些東西都是三清貼身要用的, 真要讓彆人來歸置, 他自己還不樂意呢。

“對了, 這事你跟嶽父嶽母說了嗎, 明天早上他們都來?”要不說男人到什麼時候都擺脫不了幼稚呢,他想給驚喜的時候那就一心一意全是驚喜,根本沒想到彆的。

現在後續麻煩事一件接一件可不就傻眼了。尤其是沈家那頭, 他冷不丁的要把三清帶去京城,沈家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你這都問第三遍了,前天我哥來府上凶的那人不是你啊?”三清一聽這話就忍不住衝他皺皺鼻頭,扮了個鬼臉裝模作樣呲了他一下,“你也是,不跟我說就罷了連我哥你也沒說,這下好了,他已經回去接我爹我娘去了,明天你就等著吧。”

“不是,咱講講道理好不好,我連你都瞞著我先跟我大舅哥說,你聽聽這話多新鮮。”陳景不服氣,一屁股挪到三清身邊坐下。

隨即覺得不舒坦,又換了姿勢在羅漢床上躺下,頭枕在三清腿上耍無賴,“反正明天咱們出發,要是嶽父真發火我也沒轍,到時候乾脆我拉著你就跑,咱什麼行李東西都不要了,隻要上了船誰也追不上我們。

到時候啊咱京城也彆去了,一路上瞧見哪裡好就在哪裡停下。”陳景越說就越沒個正形兒,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說到隱居之後兩人應該生幾個孩子,種幾畝地喂幾頭豬幾隻雞了。

隻可惜沈三清天生從不向往那種純田園生活,一邊聽陳景胡說一邊完全不克製自己的一臉嫌棄。

“你就帶我一個人走啊,那到時候生了孩子誰給你帶,開了田誰來種?豬我可不會喂,雞隻要還會動我就怕,還有菜,二爺您分得清哪裡什麼是韭菜,什麼是草嗎,你啊還是老老實實讀書備考吧。”

前些天三清跟著孫媽去鄉下時,就無數次分不清田裡的東西是什麼,明明上桌都認識的換了個地方就全分不清了。認都認不清又何況還要自己去種,三清隻覺得陳景要是真敢那麼乾,自己就敢立馬拋夫扭頭就走。

“嘖,人家家媳婦都是生怕夫婿太出息了管不住,怎麼偏你不一樣?”原本陳景說了這麼多還以為三清就算不感動到落淚,也會十分激動的表示願意跟自己去天涯海角,沒想到自家這媳婦就是跟旁人不一樣。

“我無所謂啊,反正早起讀書的也不是我,這些年為了科舉花了成山成海的銀子的也不是我,這出息不出息的不還是二爺說了算。”

三清這話說出來,一下子就把還在圖嘴上快活的陳景給堵得說不出話來,他側過腦袋看了看三清,感覺看不分明又坐起來看,直到看清楚她一臉坦然之後,才又躺回她腿上,“你瞧瞧你說的,俗氣。”

兩人成了夫妻之後,三清其實有慢慢的琢磨出些以前不知道的東西來。就好比陳景這人,平時看著對讀書一事不算多上心,甚至看上去連兩次春闈落第他都不大放在心上,頂多一句下回再來就差不多了。

但其實背地裡完全不是這樣,兩人成親沒多久正是膩歪的時候,平時在家連自己出東院久點他都要跟出去看看怎麼回事。可過完年山長說要給他單獨開課,他一個磕巴都沒打,隨便收拾了個小包袱就去了。

之後把自己從鄉下找回來那天晚上也是,兩人躺在床上難得的沒乾活,自己就聽他絮絮叨叨了大半夜,說的全是這回在書院山長的課,和最後幾天那些考卷他答得如何,哪篇文章寫得最好,那篇又總覺得不夠火候。

說到最後三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自己睡著之後他還叨逼叨了多久。但這一晚上就足夠三清明白,這位爺平日裡那些淡然處之,瀟灑才子都是裝出來的,心裡指不定多想一舉成名天下知。

“誰不俗氣啊,真那麼超凡脫俗乾脆連秀才也彆考,孑然一身了無牽掛那多雅致,最好是寫了什麼文章啊詩詞啊也彆給人看,就自己個兒捂著,捂他個三五百年的,等到時候後人挖出來了,那才叫品格高潔,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三清知道他說的是反話,才子嘛又是年少成名,這些年陳景從這些名號上得了多少便宜,就有多大的壓力。尤其連著兩次春闈不中,背地裡說他閒話的人可不少。

有些人抵抗閒言碎語的方式是奮起直追,陳二爺卻選了另一條路,人家越說他就越裝出一副不往心裡去的模樣。隻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裝得再好也成不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