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退去, 晨曦從天空灑落,給世界蒙上一層淡金色的紗衣。
極惡宮後山溫泉之中司徒寒臉色蒼白無比,渾身玄色衣袍被血水與溫泉水浸濕, 溫泉上漂浮著一層暗沉的血色。
他禁閉的眸緩緩睜開, 體內冰霜急速蔓延,筋脈寸寸斷裂。
往日經曆一次月圓之夜, 他要三五日能夠恢複。
但這次……
司徒寒眉心皺了一瞬, 他明顯察覺,此次傷勢比以往更重,大概需得十日左右才能恢複。
莫非是這兩次月圓之夜太過相近的緣故?
不過即使如此, 他俊美無儔的臉上也古井無波,絲毫不為所動, 仿佛無論身體承受怎樣的痛苦, 他都不在意一般。
披散著長發踏出溫泉, 司徒寒換上嶄新的玄色繡金紋長袍, 朝禁地之外走去。
“宮主!”
早已在外等候的黃隊隱衛身形一閃,就在司徒寒身前跪了一排。
“是你們?”
泰山崩於麵前而不變色的司徒寒在這一刻,神色陡變, 冰冷的鳳眸中, 迸射出冷冷殺意。
他派遣到蘇辛夷身邊的黃隊回來了,還帶著滿身傷痕,氣息不穩, 這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而昨日,閉關之前,他才剛得到消息說蘇辛夷解決了黑水城的時疫……
“怎麼回事?”
司徒寒的心緒波動一瞬後,重新恢複冷靜, 理智。
“昨晚淩姑娘帶領天地玄黃甲字隊協星辰國太子司徒澤一並闖入黑水城帶走了蘇姑娘。”
“宮主,我等無能,請恕罪!”
司徒寒神色愈發冰冷。
“淩姑娘,淩千語。”
“是。”
天地玄黃甲字隊……
在整個極惡宮中,能夠調遣隱衛的,除了他隻有一人。
楚老。
司徒寒又思及昨晚閉關之前,楚老特地來訪,卻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
那時他就看出一絲不尋常,但卻沒想到,楚老和淩千語,是將主意打在了蘇辛夷身上。
他麵色冷沉:“來人,將楚老……”
“小寒。你要對我動手嗎?”
麵容蒼老的楚老從前方踏步而出,他幾乎是看著司徒寒長大的,對司徒寒的了解,自然是超過常人。
司徒寒冰冷的眸子落在他身上,聲音冷冷道:“楚老,你太令我失望了。”
楚老聽到司徒寒沒叫他楚叔,神色微微一變:“小寒我是為你好,司徒澤這次來,帶來了星辰國皇室的玉碟……”
“那又如何?”司徒寒聲音冷硬:“來人,將楚老押入水牢。”
“小寒!”楚老麵色陡變,他在極惡宮地位僅次於司徒寒,司徒寒曆來尊敬他,可如今,竟然為一個女人關他入水牢?
他以為,這麼多年來,他是司徒寒最重要的人!
可如今,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女人,輕輕送上就取代了他?
“你要為一個女人如此對我?你不怕寒了極惡宮上下的心?”
司徒寒冰冷的鳳眸之間掠過一絲嘲諷。
“極惡宮上下眾人的心,沒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而且,她不僅僅是一個女人。”
“她還是神州大地上,唯一一個能夠醫治我的人,還是我在意的女人。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顧我的在意,對她出手,可曾將我放在眼裡?”
“可我……”
楚老話還沒說完,司徒寒便打斷他:“這麼多年來,在極惡宮內,我已經給過你足夠多的地位和權勢,我能走到今日這個地位,你隻是追隨者,我並不虧欠你,便是當年……”
他聲音頓了下:“到底是你救了我,還是我救了你,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
十多年前,在他才八歲時,他已經掌控了極其強大的力量。
他殺了不少得失一族和易國之人,即將要從易國皇宮逃走,同一晚,楚老因家人被易國迫害,上易國皇宮尋仇,卻被人發現,被易國禦林軍追捕。
兩個同樣要逃離易國皇宮的人結伴。
楚老身負重傷,修為不濟,但他比司徒寒更知道易國皇宮逃亡路線。
司徒寒修為高深,力量強大,所有追兵都死在他的掌下。
他與楚老一起逃離易國皇宮。
到底是楚老救了他,還是他救了楚老,根本說不清。
兩人一起到了極惡宮,低調度日。
是楚老惹了極惡宮內的地頭蛇,司徒寒出手,然後開啟在極惡宮內的爭霸之路,一步步踏上極惡宮宮主之位。
楚老一直都是追隨者,或許有付出,但司徒寒有今日的一切,卻並非必須有楚老不可。
楚老聽了司徒寒的話,臉色蒼白一瞬。
他與司徒寒初遇之時司徒寒隻是一個孩童,他是一個大人,兩人一起生活,在旁人看來,一定是他照顧司徒寒居多。
在他含糊不清的對眾人說是他將司徒寒帶出易國皇宮時,所有人都覺得他對司徒寒有救命之恩。
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那麼覺得了。
他慢慢的覺得,自己對司徒寒有救命之恩,有養育之恩,司徒寒應當尊敬他,孝敬他,而司徒寒也的確給了他應有的地位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