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妖市回來,米霜風便簡單交代了洞府裡的事,換上法衣,便隻身馬不停蹄地向西海趕去。
眾妖都站在洞口外朝她揮手,為她送彆。
米霜風就這樣迎著朝露與曉風出發,正午暖陽當空時終於到達西海。
她擦擦額頭的汗,先前從天庭飛下來時隻顧著找路,沒注意時間,現在發現西海離無底洞挺近的,結果飛了那麼久才到,她還是飛得太慢了。
米霜風跟著兩隻黑魚精遊了一陣子,幽暗的海底下忽然眼前一亮,遠遠望去,一座水晶般玲瓏剔透的宮殿出現在眼前。
等到她走到水晶宮殿門前,發現居然連圍牆上都嵌滿了各色寶石和珍珠,可以說,奢侈得十分高調了。
水晶宮殿門旁的兩側則擺滿了珊瑚,時而有遊魚穿梭其間,甚是可愛。
珊瑚後麵還一排排站著些衣鮮豔麗的美人兒,或望著城門或竊竊私語,想必是其他地方到西海的來客。
水晶宮的門口的守衛是一隻大螃蟹和一隻大龍蝦,它們並肩站在宮門前,鉗子上各拿著一把大刀,威風凜凜。
可是米霜風卻不合時宜地想起她前世吃過的海底撈,她不由得擦了擦嘴角。
“兩位大哥”米霜風拱手道:“小妖米霜風,特來求見三太子殿下。”
大螃蟹將軍半闔著眼:“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大龍蝦也半闔著眼:“她——說——她——想——求——見……”
“……”依據西遊記的定律,米霜風表示,這題她太熟了,於是她大方的各塞了一塊上品靈石進鉗子裡。
大螃蟹和大龍蝦同時都眼珠子動了動,而後一臉堆笑道:“歡迎仙子蒞臨,您請——”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米霜風心想,等她救好咚裡隆咚,要想辦法多攢攢萬能的靈石。
米霜風沒注意到的是,她進去之後,站在珊瑚後麵的那群女子,也悄悄地跟著她進來了。
大龍蝦特地跑在前麵帶路,還順便兼職了導遊,米霜風一個人不知道龍宮的方位,隻好耐心地聽它滔滔不絕地介紹。
好在,大龍蝦還是很儘責的,它隻挑揀地介紹了一路上能看到的光景,沒有繞遠路,直接將她送到了西海三太子的宮殿前。
大龍蝦對守在外麵的龜管事道:“這位仙子要見三太子殿下,你快進去通報。”
龜管事朝著米霜風左聞聞右嗅嗅,老眼一亮,似乎對她的味道特彆滿意。
他捋著胡子道:“嗯——那就快隨老龜進來吧。”
但是米霜風未進到正殿,便聽到一陣絲竹之聲,但這聲音並非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而是“嘔啞糟咂難為聽”。
米霜風心中疑慮,但還是不動聲色地跟著老龜往裡走。
正殿裡分開坐著兩排撫琴的少女,中間站著的男子身著白衣,佩戴白玉和長劍,發冠綴著九顆寶珠,傲然挺立,氣勢奪人。
每當有少女彈錯一個音,他便皺眉看過去。
米霜風心想,這得是“曲有誤,白龍顧”吧。
不過,得知小白龍喜愛音律,這對她來說是個不錯的展現自己、加強小白龍對自己第一印象、加大小白龍同意借龍珠的概率的機會。
她看到正殿裡還剩下幾架琴,便走過去,先是試音,隨後一段悠揚的琴音自她指尖傾瀉而出。
小白龍親自指點了少女們一天的琴藝,正是心煩意燥之時,忽然聽得一段雅樂,他閉眼傾聽,仿佛感受到了在海岸邊散步時吹到臉上的風,以及潮漲潮落時海水對他的溫柔傾訴。
他驚喜地回過頭,一眼就看到正在彈琴的米霜風,但是感受到他回頭,米霜風反而停下不彈了。
小白龍意猶未儘:“你怎麼停下了?”沒等米霜風回答,他便向找到了一道傾訴口,一股腦地將他對琴音的理解和對西海音樂前景的擔憂倒出來。
他東海、南海、北海都經常去做客,每到一處,都能享受到一場絲竹管弦的饕餮盛宴。
而唯有他們西海,除了他自己以外,就沒有在樂道上開竅的,這一點讓他很是煩憂。
米霜風聽他說了那麼多,心中明白他就是教學方法的錯誤,才導致女樂工們的學習進度停滯不前,但她又不能明說。
“殿下可曾聽聞人間有一句典故,叫做曲有誤,周郎顧?”
小白龍搖頭:“不曾聽說。”
米霜風就給他解釋了一番,大意就是周瑜音律了得,宮女彈錯了一個音他都能發覺,為此,宮女們為吸引周瑜注意時不時故意彈錯音,惹得周郎頻頻回頭。
“殿下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女樂工苦學技藝,卻進展緩慢,並非是西海不鐘靈蘊秀、人傑地靈,而是殿下擾人心曲。”
小白龍冷不防被人一頓狠誇,玉麵泛紅:“可、可是偌大的龍宮,找不出能人。難道你有什麼辦法嗎?”
其實此事簡單,隻要西海派人過去其他三海龍宮那求學拜師即可。但是,小白龍親自教學,便是因為西海有自己的驕傲,即使都是兄弟,也不願意落了麵子。
“殿下不如在西海放榜,懸賞重金,不拘於西海龍宮內,但有有才能者,儘為殿下所用。”
小白龍略一思索,認為可行,心情大悅,便讓人擺上筵席,招待來客,與米霜風相談甚歡。
“聽了霜風姑娘的一番描述,人類真是太有趣了,但是我父王拘我甚嚴,我一直不曾去到人間看看。”小白龍一臉向往。
“可能殿下去了人間就不這樣認為了。”米霜風笑道,“其實我今天冒然來訪,是有一事相求。”
小白龍眨眨眼:“何事?”
米霜風還未開口,就被身後一通嘈雜聲打斷了。
她轉身向玄關處望去,隻見一群女子正嚷嚷著地從門口擠進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最後全部人都摔進門裡來。
正是她之前看到的躲在珊瑚後麵的人。
小白龍上前去看,認出了為首的那人:“小墨?你們不是在我姑母那裡嗎?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小墨從地上爬起來,“誒呦誒呦”地叫:“殿下,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奴家在涇河裡,幾百年沒來西海,都快忘了怎麼走了。”
其他女子也附和著她,她們以前都是生長在西海龍宮的,後來跟著西海公主出嫁,回來一趟不容易。
“父王還在天庭述職,我先為你們接風洗塵,再同去拜見母後,可是姑母有什麼重要事讓你們傳達?”
小墨點點頭:“是公主讓我們過來幫襯殿下的。不知殿下可收到了公主的來信?”
“那是當然,我和母後都細細看過了。”小白龍笑道,她姑母和母後姑嫂倆感情好,姑母也最寵他,所以經常有書信往來。
小墨又看向米霜風,小白龍忙介紹道:“這是我的客人,米霜風姑娘。”
小墨笑盈盈地上前行了個禮:“原來是霜風仙子,小墨之前在龍宮外見過你。”
其他女子也大方地朝她行了個禮。
米霜風驚歎了一下她們的熱情,也學著她們回了個禮。
小墨則趁著米霜風不注意,向小白龍傳遞了一個眼神,小白龍微愣,看著她們對米霜風的態度,以及姑母心中提到的內容,不禁耳朵一紅,明白了小墨的意思。
小白龍心猿意馬,米霜風叫了他兩聲,他才反應過來:“霜風姑娘,何事?”
米霜風終於能說出她的來意:“我想借殿下的項下明珠一用,我有一個朋友元神受了重傷,需要明珠才能治療,希望殿下能行個方便。”
見小白龍臉上出現一絲猶豫,她心裡作出取舍:“若是能借到明珠,我願以寶劍相贈。”
於是拿出黃獅精拍賣會上得到的那柄寶劍,那把劍威力巨大,還引起了彆人的貪念,定不是凡品,她現在還沒有能力留住這把劍,還不如就順水推舟贈給小白龍做個人情。
而且,寶劍劍名“龍吟”,正配小白龍。
小白龍接過龍吟劍,果真是出匣如日月,清氣定乾坤,連見識過無數寶物的他都愛不釋手。
但是小白龍又把龍吟劍還給了米霜風:“此劍對霜風姑娘而言,想必十分珍貴,我不能收下。”他有解下脖子上帶著的明珠:“本來龍珠是不能輕易借出的,但如果是霜風姑娘要拿去救人,那你就拿去吧。”
米霜風睜大雙眼看著手上的龍珠,沒想到那麼容易就借到了:“龍珠比起龍吟劍更為珍貴,我十分感念殿下能幫我大忙,所以龍吟劍還請殿下笑納。”
小白龍搖頭:“雖然元神隻有龍珠才能修補,但你是我朋友,我願意幫忙,不過是小事一樁,哪裡能奪人所愛,收下你的寶劍呢?”
米霜風見他不收,隻好退一步:“不如這樣,殿下借我龍珠,我就暫時將龍吟劍抵押在這裡,等我回來還龍珠,我再拿回去,可好?”
小白龍終於開心地接過龍吟劍:“那你的龍吟劍也借我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