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摩昂再一次被留下,他輕車熟路地過去,備好筆墨:“霜風,昨天我們講到丹道,今日我們講到符籙了嗎?”
米霜風見他不急不緩地打開書,香爐裡的琥珀安神香沒了,他還有閒心續上點燃,心想,她是不是對他太好,他這麼飄?
“你今天過來,不認錯嗎?”米霜風故意板著臉:“你攪亂課堂,想讓我怎麼罰你?”
“摩昂何錯之有?”敖摩昂反問一句,坦坦蕩蕩地直視著她:“你的這種教學方式,讓他們不拘一格,陳述觀點,觀點交鋒,必有矛盾。三清聖人和西方諸位佛祖時常交流論道,他們吵架的樣子,想必你在靈山的時候也見過不少吧?這些人足足有十幾萬之多,吵不起來才不正常。”
“所以你就故意挑撥,引發對立?要是他們打起來,豈不是弄巧成拙?你提前也不和我說一聲?”他們之間門會有衝突也是米霜風預料到的,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若是讓他們死氣沉沉地聽課,沒有交流沒有思考,她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聽進去多少。
玉帝想要整肅紀律,光規範他們的言行是不夠的,所以她還向馬靈官申請了經史典籍。玉帝看了馬靈官提交的她的策劃書,明白她的意思,乾脆請三清親自動手編撰一套新書。
後麵玉帝同意如來的請求,估計也是存了讓他們吵起來的心思。
想要真正規範神仙的言行,讓他們自覺履行職責,守護人間門,而不是仗著身份就不好好控製自己的欲念,作惡妄為,就要引導他們繼續修煉身心。
心思清明,則心魔可破。
“他們還是知道分寸的,前一晚沒有好好準備功課,今天被我突然發難,啞口無言,卻也自知理虧,不敢妄動。最重要的是有霜風在,你聰明能耐又厲害,他們忌憚,打不起來。”敖摩昂笑道。
當然,他之前的問話也很注重尺度,就是到了昴日雞這裡夾帶一點私心。
米霜風突然被他誇讚,猝不及防,眼睛瞪圓:“你倒是能說得頭頭是道。不過你什麼時候學會油腔滑調了?嘴還真甜。”
“當然是為了向你討個獎勵。”
“獎勵?”米霜風摸不著頭腦:“說了那麼多,你最後還是擾亂課堂了,我還沒想好怎麼罰你,你還好意思要獎勵?”
“這都是正常的課堂互動,怎麼能說是擾亂紀律?”敖摩昂不以為然:“我冒著得罪彆人的風險,幫你活躍氣氛,課堂裡能真正探討到有意義的東西,還算不上居功至偉嗎?”
他撩開香霧,殷切地望著她。
米霜風默默彆開眼,不去接觸他的眼神,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她心想也對,他這麼做會說不定會引來怨恨,她要將這行為合理化。
“獎勵你可以,不過獎勵你什麼由我來定。”
敖摩昂點點頭:“你說。”
“我們這個進修班的班長一職就交給你了。”米霜風一笑,她現在沒有攢下什麼寶貝,窮得很,摩昂找她要獎勵,隻能讓他一麵風風光光地當個“小領導”,一麵兼職給她打工。
“班長是什麼職位?”敖摩昂一臉疑惑。
米霜風狡黠地笑道:“就是協助我管理他們這十幾萬人,進修班裡地位僅次於我。這樣你提問他們,合理正當,他們就沒有借口跟你作對了。而且目前還沒有進行第一次考核,你表現最突出,一個人舌戰僧道兩家,少有人能匹敵,班長一位交給你理所應當。”
說完,米霜風偷偷看他一眼,他高高興興地接受了,十分重視班長一職,還鄭重地保證不辱使命。
米霜風暗中鬆了一口氣,看來和上次通靈仙器給他管理員一樣,他並沒有發現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對不起,摩昂,沒能給你物質上的獎勵,辛苦你做事了。
敖摩昂當即認真起來,打開書冊,詳細備課,一副任重道遠,嘔心瀝血的樣子。
米霜風會心一笑,她怎麼覺得這條龍忽然有些傻得可愛?
她拿出一方小盒子,遞到他麵前:“你打開看看。”
敖摩昂將鎖頭取下,一打開,看到裡麵有兩顆散發著橙紅色光芒的珠子,各用一條紅繩串著。
他一愣,霜風經過孫悟空的指點,練成上乘神功,自行悟出六壬神光,太陽真火則成了她醞釀六壬神光的本源力量。
這兩顆珠子很顯然是她以內丹的太陽真火煉製,用六壬神光雕琢而成。
“都是給我的嗎?我隻用一顆就好了。”這珠子煉製不易,對她而言也很珍貴,敖摩昂輕輕拿起其中一顆,頓覺耳目清淨,六神無擾。
“難道你忘了嗎?”米霜風無奈地看著他:“明天不就是你父親的生辰?另一顆是送給他的賀禮。我明天隻能在中午休息的時間門過去,時間門匆忙,未免遺忘,隻能先交給你。”
敖摩昂也想起父親壽辰一事,麵露窘迫,將另一顆珠子收起來:“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不用。”米霜風笑道:“明天你不用刻意等我,允許你放一天的假。佩戴著這珠子能幫你們清理識海裡麵的荒蕪雜亂,穩固心神,正適合你們父子。”
敖摩昂將珠子佩戴到脖子上,珠子表麵光華流轉。
“我戴著的珠子好像多了些。”敖摩昂忽而道,他伸手解下脖子上的另一顆白色龍珠,這與敖烈身上那顆一樣,是從西海的定海神珠上煉製出來的。
“這一顆龍珠對我沒有多大用處,你可以拿著它玩耍,戴上它也能夠在五湖四海中通行無阻。”敖摩昂笑道:“我給你戴上?”
說著,沒等米霜風拒絕,他便撩起她的頭發戴到她脖子上。米霜風一驚,不由得按住他的手:“聽說你們龍子身上都有,你隨意送出去,沒問題嗎?”
敖摩昂搖搖頭:“你當做普通珠子就好,也就我父親喜歡龍珠,當作寶貝一樣護著。”
米霜風想起之前將敖烈的龍珠借走那麼久都沒問題,他又執意要送,便沒再推拒。
看到她收下,鬼鬼祟祟躲在玄關處的敖姍心裡的一顆石頭也替自己大哥放下。
她和二哥意欲刺探大哥的情況,便偷偷回來,用法寶隱身,進入教習室,正好看到他們互相贈送寶珠的一幕。
敖姍恍然大悟,原來她們都白替大哥擔心了,而且好像還到交換定情信物這一階段。
她心中胡亂分析一通,驟然感受到敖摩昂望過來的目光,她心中一跳,怕被抓住,連忙拉著二哥便往外跑。
翌日,眾人對待課後作業再也不敢敷衍了事,一個個鉚足了勁兒,挺胸抬頭地走進教習室,打算一展才華。
然而敖摩昂請假了。
於是乎他們都捶胸頓足,是他們消息滯後了,那些受邀去西海赴宴的竟然也不提醒他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