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霜風接過茶杯,細飲幾口,抬頭看到敖摩昂仍然呆在原處,不由道:“你傻站著乾嘛?不到你位置上坐嗎?”
哪吒淡笑,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視周圍哪裡有坐的地方,又聽到一聲:“你在找什麼?你的書冊我都幫你整理好了。”
哪吒收住眼神,隻見米霜風敲了敲旁邊的桌子,哪吒了然,他一步一步挪過去,這位置有必要那麼近嗎?
到了位置上,哪吒翻看兩眼書冊,他對裡麵的內容沒什麼興趣,他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上麵還有敖摩昂的字跡,他越發看不進去。
他看了一眼米霜風,她正雙眼低垂,一心一意地手中書卷,是不是執起筆做批注。
哪吒就這麼看著她,忽而她轉過頭,哪吒嚇了一跳,悄悄翻開幾頁書。
“摩昂,這幾個字從來沒見過,你認得嗎?結合上下文,我猜測是一個典故。”米霜風沒有關注他的小動作,拿著書湊過來一問。
哪吒看了幾眼,覺得眼酸,撓撓頭,他也不知道是什麼。
米霜風稍顯驚奇:“沒想到竟然問到了一個連你也不會的問題!但是沒關係,我看了後麵的內容,得出它的解釋,再與你說。”
哪吒僵硬地點點頭,他太久沒看經書,他是有點熟悉那句話的,可惜忘記了。不過既然他不懂,敖摩昂肯定就更不懂了。
之後她再來問自己問題,他就直接答不知道,次數多了,她就會發現敖摩昂是個蠢材。
他默默地想著,然而接下來,米霜風都沒有提問他問題了。
他百無聊賴,終於坐不住,湊近一點,想看看米霜風都在寫什麼,然而被她輕輕推開。
哪吒一愣,繼而無比欣慰,看來妹妹還是對外人的接近保持警惕的,值得表揚。
這時米霜風開口道:“你急什麼?我剛好寫完了,你再幫我檢查一遍好不好?”
她將文稿交給哪吒,眼神充滿希冀。
哪吒隨意掃了幾眼:“寫得很好,不用我檢查。”
米霜風一愣,糾結道:“可你不是說要精益求精?”
“隨便就好。”
米霜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你要寫的文章呢?今天怎麼不見你動筆?我之前可是答應了要幫你檢查,不是說好我們要互相幫助嗎?”
哪吒也不知道要寫的是什麼東西,模模糊糊道:“太難了,不感興趣,不寫了!”
米霜風眼神微訝,不過又讚同地點點頭:“那行吧,原來摩昂你也知道知難而退啊,我原先就勸過你,昴日星君的文章是靠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統計出來的數據支撐的,你不可能用一篇文章就想駁倒他。”
哪吒鄭重地點點頭:“也是,我的文筆粗糙,哪有本事和昴宿一較高低。”
“你今天突然有點謙虛了。”米霜風道。
“啊不對!”哪吒急忙糾正,謙虛可是一個好詞,敖摩昂休想憑著他肚子裡那幾點墨水裝端方君子:“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我就算文筆再爛,昴宿也沒本事和我相提並論。”
米霜風點點頭,她就說嘛,敖摩昂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的學識比彆人差。
而且,敖摩昂的理念與昴日雞以及西方佛教那一群人有著巨大的分歧,他聽到他們的論調是一定會打擊回去的。
他的理念偏向於正統,以古老的典籍為根基,用先賢的做傳和批注校勘為框架,自己為其注入骨血,捋順脈絡。
課堂上學習到三清聖人都在為古籍做新傳,他還有點茫然無措,看在是三清編纂的麵子上,他才會為了解新觀念向她尋求解釋。
要是敖摩昂繼續那麼謙虛,米霜風該懷疑是不是昴日雞又發表了什麼新論惹到他了,或者乾脆被人奪舍了。
哪吒趴在書桌上,做慵懶狀,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上課了,我想回我西海……”相親二字還沒說出口,他便看到米霜風的字有點不對勁。
他猛然將米霜風的文稿舉起來上下瞅了瞅,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米霜風被他一看,心中忐忑:“怎麼了?摩昂?有什麼問題嗎?”
“你的字跡,怎麼和……我的那麼像?”
米霜風眨眨眼:“我覺得好看,就忍不住模仿啊,你不是還親自教過我嗎?”
哪吒頓覺頭疼,沒想到敖摩昂竟然還有這種討好彆人的花招。
“我突然發現,我的字並沒有多好,還沒有什麼特色,你從這個角度一看,是不是看到有點醜?”
哪吒將文稿對著銀光一照,翻來覆去,尋找有沒有幾隻“蒼蠅腿”。
米霜風沉默片刻:“你倒不必如此苛求自己。”她不太懂書法的藝術,也沒見過敖摩昂這麼吹毛求疵的樣子,她不禁鼓勵道:“我覺得這樣已經特彆好看了。”
再說不好看,就是凡爾賽了。
哪吒已然忘記自己的計劃要說什麼了,他的字寫得一般般,實在想不出要從什麼角度抨擊敖摩昂了。
可惡,沒想到龍族的龍爪抓著筆都能寫出那麼好的字,不過這些都是花拳繡腿。
他完全沒什麼威脅。何況火繡球裡有一顆七十二麵的神骰,他不知得穿過多少小世界才能回來。
第二天,哪吒繼續開啟懟人模式,不出幾個回合,他便開始詭辯起來。眾人沒有適應他這突變的畫風,被他無緣無故駁回,心中更氣。
米霜風見狀,隻好一麵為哪吒的話打補丁,一麵與包括哪吒的眾人辯論。
昴日雞將哪吒今日的表現看在眼裡,覺得自己一雪前恥的時候到了,於是輪到自己發言,便又拿出一篇新的文章,抑揚頓挫地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