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她不是自己走著過去的。”
顧億航身上一涼，被打濕的衣服貼在他的皮膚上，身軀越來越冷，好像周圍的空氣裡有他看不見的東西。
“我剛才也觀察過，”石文軒接過話，“她的指甲都是完整的，一點都沒折。她如果想爬到衛生間高處的透氣窗，這麼長指甲非常不方便，多少都會有摩擦和損壞的痕跡。”
“她的小腿上沒有傷口和擦痕，應該沒有掙紮過。”陸傲道。
寧昭昭剛才不是大發善心，而是借抬屍體的機會，不露聲色地近距離找找線索。
要是真的把屍體丟到外麵，他們如果想印證一些猜想，也會很麻煩。
畢竟上二樓和出大門口，後者比前者更容易引起注意。
“最重要的是，鄭芊沒有這麼做的必要啊，”被偷窺的顧億航本人，始終想不通，“卓駿的死已經把她嚇得不輕，她連管家做的飯都不吃，她乾嘛突然神叨叨地跑來偷看我？”
“對了，鄭芊進衛生間之後，有什麼異常響動嗎？”陸傲看向寧昭昭問。
仔細想了想，寧昭昭可以確定自己什麼聲音都沒聽到：“沒有，什麼聲音都沒有。”
“難道衛生間裡有暗道？”
“就算有，凶手也來不及跑這麼快來布置吧。”
“那會不會……這次的遊戲其實是有鬼的？”石文軒不想這麼說，但事情已經到用常規思維難以推斷的地步，他隻能換一個思路。
話落，所有人一起沉默。
大家心情沉重，一點接話的欲-望都沒有了。
對付一個殺人凶手，或許還算力量上的均衡較量。
但如果他們麵對的是鬼……
人和鬼的能力懸殊，注定這次遊戲的難度比他們想象的都要大得多。
“如果是鬼的話，那就想得通了，”寧昭昭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掌，激動地說，“會是這屋子裡的怨靈嗎？我們是不是應該玩個筆仙什麼的，和他談談？說不定他是個好說話的鬼，幫他一個忙，遊戲就結束了。”
聽著寧昭昭天真的猜想，陸傲笑了，並不是嘲笑，而是覺得她的猜測給人一種虛假的安慰。
本來毫無頭緒讓他們都很沮喪，明明是棘手的事，被她說得好像很輕鬆似的，大家也忍不住配合她的情緒鬆了口氣。
“萬一是不講道理的鬼怎麼辦呢？”顧億航苦笑。
“那就揍它。”揮了揮拳頭，寧昭昭做出凶巴巴的表情。
石文軒噗嗤一下笑出聲，問：“昭昭，你還揍過鬼啊？你挺厲害啊。我們看見鬼都是跑，你還敢揍。”
“啊……我說說而已。”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和普通人類的反應不一樣，寧昭昭努力拉回自己跑偏的形象，憨笑著不說話了。
“對了，你們選對了嗎？”陸傲拍了拍衣兜，裡麵裝著他的手機。
“我選的鄭芊，很明顯嘛。”顧億航和石文軒把握十足。
“你呢，昭昭？”陸傲對於寧昭昭的認知很複雜，有時候覺得她憨憨的，好像什麼都不懂，但有時候又覺得她好像什麼都思考在他們之前，看似毫無章法的操作，實際上都是在爭取機會。
寧昭昭拿出手機，直接給他們看自己的選擇：“鄭芊。”
其實這個選擇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儘管不是百分之百，但也至少有百分之80的可能性。
陸傲見她選對了，頓時放心了。
今晚已經死了一個鄭芊，APP沒有發布新的任務，意味著隻要不觸發垃圾任務，他們就能無風無浪過完今晚。
“下一個，會是誰呢？”第一個規則是讓他們猜下一個死亡目標，很可能第二個任務也是一樣的。
“你們發現沒有，屍體旁邊的折紙和有的事很巧合。”寧昭昭的話一下勾起他們的好奇，幾個人又擠近了點，著急地催促她繼續往下說。
“卓駿死的時候，有一條蝦的折紙，”寧昭昭舉起一根手指，語氣神神秘秘，“鄭芊死的時候，有一個眼睛被畫成黃色眼睛的小人。”
“這好像是……”
“對！沒錯！”顧億航壓著聲音驚呼，“他們以前欺負蕭涼景的手段。”
卓駿經常把蛇和龍蝦藏進蕭涼景的抽屜裡，嚇唬他。
鄭芊把蕭涼景推進過女廁所，冤枉他是偷看女生的變態。
“所以，那雙眼睛的意思是……搞？黃色？”石文軒嘴角抽了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也就是說，我們也可能會因為自己做過的事而死？死法還和當年做過的事情有關？！”一想到自己的下場，顧億航臉色發青，肩膀頹然沉下。
他雖然比普通新人冷靜聰明，但突然就要麵臨死亡的威脅，難免會覺得害怕。
“今晚鄭芊死了，在明晚24點以前，我們應該都是安全的，還有機會去找線索，”陸傲的話給了大家一劑定心丸，“一定是有規律的，我們再去蕭涼景身上想想辦法。”
討論結束後，他們回各自房間洗澡、換衣服，下樓時在樓梯上就聽到馬希柔罵罵咧咧的聲音。
“艸，怎麼死的不是寧昭昭？”馬希柔拽著手機和喬嘉玲抱怨，“她答應陪鄭芊去洗手間，我以為她死定了！會不會是她殺了鄭芊，改變了結果？”
“這……好像說不通吧，”喬嘉玲在發抖，臉色刷白，“柔姐，選錯了會怎麼樣呢？我可是跟著你選的啊，不會錯一道題就得死吧？”
“我怎麼知道，我也錯了！”打開喬嘉玲探過來的手，馬希柔氣急敗壞坐到沙發上，手機“滴滴”兩聲後，每個人都收到了新消息。
還沒走到樓下的寧昭昭等人停住，發現APP發來了新的任務。
【任務2發布：請在今晚24點以前，推測出下一個目標】
已經過了0點，選項又出現了。
“這次好像沒有章法可尋了。”顧億航看著隻剩下玩家的選項，有點泄氣。
這次的選項隻有6個，六個玩家。
不管選誰，死得都不再是NPC，而是玩家。
“臥槽？這時候發布這種任務……”樓下的馬希柔壓著嗓子罵起來。
其他人收好手機下樓，馬希柔一看到他們，暴躁地走上前：“你們來得更好，我們一起去好了。”
陸傲一臉不解：“去哪裡？”
“任務啊，你們沒收到？”馬希柔抬起頭，呆愣一陣後，臉色倏地難看到極點，“該不會隻有我收到了吧？”
喬嘉玲跟在一旁，瑟縮著問：“什麼意思？我們的任務不一樣？”
她拿出手機，遞給陸傲查看她自己的任務，似乎想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陸傲看著上麵紫色的字，把手機還回去：“我們沒有收到這個任務，應該是你們自己觸發了垃圾任務。”
“艸！！”馬希柔更窩火了，狠狠瞪了寧昭昭一眼，“你們真的一個都沒收到？”
“沒有啊。”搖了搖頭，寧昭昭那副呆萌的表情惹得馬希柔更火了。
她和喬嘉玲收到的任務是：在蕭涼景不知道的情況下，從書房拿出兩個折紙，再當著他的麵撕碎。
這個任務一聽內容就很窒息。
書房裡的折紙一定是NPC蕭涼景的大寶貝們，他們不但要悄悄去拿出來，還要當著他的麵撕碎……
如果他是大BOSS，一定被馬希柔和喬嘉玲氣死，先把這兩人乾掉。
“讓開！”馬希柔氣得臉都紅了，走上前想把寧昭昭撞開去書房。
當著其他人的麵，她不好動手打人，但做小動作下手也不是不行。
誰知道那看起來蠢萌遲鈍的女孩一個閃身躲開，馬希柔用勁太大，整個人往前麵一栽，直接撲在地上，嘴巴蠕動了下，吐出一顆帶血絲的牙。
“柔姐！”喬嘉玲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
“哎呀，柔柔你太不小心了，這麼大個人了，走路還要摔跤，要小心一點呀！”旁邊的寧昭昭滿懷真情地關懷她。
馬希柔從地上爬起來，恨不得直接撕破臉和寧昭昭打一架算了。
但她的時間不多了，蕭涼景現在還沒下樓，她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去書房偷折紙。
APP要求她在蕭涼景不知道的情況下去書房偷折紙，眼下的機會實在難得。
自從卓駿死了，蕭涼景幾乎就和他們同出同入，馬希柔再憤怒，也隻能壓下私人恩怨先去完成任務。
誰讓她倒黴觸發了垃圾任務。
垃圾任務，物如其名。
一旦觸發，必須完成，和主線無關，沒有獎勵，風險不定。
像頭喘氣的恐龍，馬希柔丟開喬嘉玲快步跑向書房的方向。
書房沒有上鎖，兩個女人在走廊窸窸窣窣一陣後，很輕易就進去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她們不敢開燈。
房間裡掛滿折紙，淺色的表麵反射出一種微藍的光線，仿佛黑夜裡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們。
“柔姐，這裡麵會不會有東西？”喬嘉玲弱弱問。
馬希柔本來就害怕，她這麼一說，心臟跳得更厲害了。
恐懼感會讓人極度不適，努力保持冷靜的馬希柔好像被人抽垮了累積起來的堡壘，氣得踹了喬嘉玲一腳：“閉嘴，彆自己嚇自己，你要是害怕，就滾出去。”
喬嘉玲哪裡還敢說話，抿緊唇，大著膽子朝牆邊的折紙走。
APP的任務隻說讓她們拿折紙，沒規定顏色和形狀。
兩人伸手往牆上隨便拽了一片，互相推攘著往外走。
剛打開書房門，身後冷不丁傳來聲音：“你們在乾什麼？”
馬希柔差點被嚇得靈魂出竅，顧不上腿軟的喬嘉玲，拔腿衝出書房，呼哧呼哧朝客廳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