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開前,劉夢成對沈流說:“請您最近請多注意jue。”
尹美晶用一種“對不起,我們這邊有個人渣”的神情補充道:“jue太漂亮了,而且年紀小,看起來沒有反抗能力,很多變態就喜歡對這種孩子下手,請注意不要讓他被占便宜。”
他們話沒說完,就發現鄰國一哥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恐怖,他分明還在笑,但看起來下一秒就能抄起菜刀在街上砍個七進七出的表情,令人看了心中發寒。
兩個年輕人心中大喊:中、中國花滑男單一哥真的沒有在滑冰的同時兼職什麼不得了的副業嗎?
不過想到那位可可愛愛的男孩身邊有這樣靠譜又可怕的前輩在,他們也安心了很多。
張玨吃完麥片一小時後,肚子再次咕嚕起來,張俊寶翻著白眼,和楊誌遠一左一右的夾著他去餐廳吃早飯。
張玨很不自在:“你們不要圍著我走啦。”
他是最矮的,站兩個大人之間,就是一個凹,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像小學生。
張俊寶揉著他的腦袋:“你閉嘴,這是在國外,我們都會緊緊跟著你,不然你要是被哪個壞人拐跑了,我怎麼和你爸媽交代?”
張玨摸摸自己兜裡的警報器,心想,你早上還放我一個人出去晨跑呢。
等到吃早飯的時候,張玨才坐下,他的迷路之友,簡稱迷友伊利亞.薩夫申科就端著餐盤走到他邊上,用豐富的彈舌音說了一通。
張玨依然沒聽懂,張俊寶凝神細聽,勉勉強強分辨出對方的意思:“他說教練和朋友出去喝咖啡,他隻有一個人,希望和我們坐著一起吃。”
張玨恍然大悟,做了個請的手勢,伊利亞就坐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從坐下吃東西,到起身離開,一直沒有笑過,看起來冷冰冰的,也不像是要來交朋友,讓中國隊這邊十分迷茫,不知道他是來乾嘛的。
莫不是對方真的隻是因為一個人吃飯很寂寞,所以來找他們蹭點人氣?
這群人當然不知道,俄羅斯人一直覺得無緣無故的笑是很傻的行為,所以他們不會隨便就笑,而伊利亞過來說要一起吃飯,而張玨點頭許可,大家一起吃完早餐,對伊利亞來說,就是友誼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的證明。
張玨就這麼保持著按時運動、吃飯、睡覺的規律生活,在老舅、隊醫楊誌遠、一哥沈流和齊教練的陪伴下,迎來了2010-2011賽季的青少年大獎賽第一場分站賽——都靈站。
分站賽共有三天,第一天的賽程如下↓
14:00-15:45:男單短節目
16:25-19:00:冰舞韻律舞
19:30-21:20:女單短節目
男單是最先開始比賽的,張玨本以為自己不會緊張,但是以往吃完午飯還能再午睡兩小時的他,這一天出乎意料的沒能在午睡時間睡著。
他睜著眼睛在床上躺著,天花板是一副仿穹頂壁畫的設計,畫中隻有黑白兩色,畫的是芭蕾名伶、現代舞大師皮娜.鮑什,她在去年,也就是09年的6月因為癌症去世,從查出病症到去世僅有五日。
張玨練過芭蕾,學習的時候也聽老師提起過這位大師的名字,那時候他還好奇,什麼人的姓氏念起來居然是“寶石”的發音,後來才知道是“鮑什”。
直到看完對方演繹的最經典版本的《春之祭》,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知道這個名字前,已經看過她的作品。
她曾說過“我舞蹈,是因為我憤怒”。
皮娜為了部分男性對於女性的踐踏而憤怒,並將這份憤怒融入到自己的作品裡,她豐富的情緒讓她的舞蹈擁有了靈魂。
所以,有情緒的作品才能打動人心這個等式,張玨在不到十歲的時候,就通過這位舞者的作品悟出來了,他的老師因此誇讚他天賦絕倫,但張玨最後因為家裡的變故沒有在芭蕾的路上走下去,被他的老師引為憾事。
老師甚至說過,如果可以的話,她可以資助張玨繼續練芭蕾,但少年人莫名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接受這樣的幫助。
但是花樣滑冰被稱為冰上芭蕾,再過一個多小時,他就要踏上賽場展現自己的節目,他還是在跳舞,隻是把表演的場地從陸地換成了冰上。
年僅13歲的少年意識到自己在緊張,手心出了點汗,可是他又有點躍躍欲試。
雖然年輕,但張玨早就有了覺悟,要努力賺錢,照顧弟弟,等待媽媽蘇醒的一天,但如果媽媽醒不過來……他也要照顧好弟弟,成為對方心靈方麵的依靠,也要安慰好爸爸。
他覺得自己要扛的責任很多,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想喜歡表演的。
而且如果在第一場國際賽出現失誤的話,以後上麵還會給他出國比賽的名額嗎?如果不能比國際大賽,隊裡也不會提高給他的獎金吧?這種現實的因素也給了張玨不少壓力。
張俊寶睡了沒一會兒,就又被大外甥鬨出的動靜吵醒了,他扯下眼罩,轉頭一看,就發現那個熊孩子正在床上貓貓翻滾。
老舅沉默兩秒,一枕頭扔過去:“憋瞎鼓扭,碎覺!不然你等會兒比賽又沒精神了!”
張玨雙臂一振,呼喊著:“睡不著!要拍背背!”
老舅:“你好煩啊!”
張俊寶給外甥拍了一中午背背,張玨還是沒睡著,等到上了去賽場的巴車,他又在車行駛的抖動中睡得打起小呼嚕,下車時還在揉眼睛。
看他這副熊樣,老舅滿心哭笑不得,在去熱身室前,先拉著小孩去廁所,接了涼水拍他的小臉蛋。
他念叨著:“你個屁孩子,該睡的時候不睡,現在來犯困,擔心在冰上摔成滾地葫蘆,到時候大家都瞅著你笑,是不是怯戰啦?”
張玨握拳,為了麵子強撐出自信滿滿的模樣:“我堂堂東北老爺們,才不會被這種小場麵嚇到!”
張俊寶心想,要是你到了場上也這副自信放光芒的樣子就好。
就在此時,一個看起來是亞裔的中年男人走入衛生間,他站在小便池旁,眼角瞥著那中國少年精致的側臉,拉開褲鏈,張俊寶眯起眼睛,默不作聲的讓張玨先出去,然後站洗手池旁,手往水龍頭旁邊一堵。
一股水流滋了出去,在“阿西吧”的憤怒喊聲中,張俊寶似笑非笑的看著那邊,表情相當不善,明明還在笑,卻仿佛下一秒就能提著鋼管去五十年代的九龍城寨大戰百人團,對麵漸漸沒了聲音,他才吹了聲口哨,瀟灑的走了。
張玨站在門口不解的看著老舅:“舅兒,裡麵是咋啦?”
張俊寶揉揉他的腦袋:“沒事,先去換衣服。”
老舅是個傳統的男人,在他看來,小玉才13歲,正是該被好好保護和照顧的年紀,所以隻要作為成年人和長輩的他沒死,那些臟汙的事情就輪不著這孩子管。
張玨隻要帶著每個小運動員在比賽前都會有的緊張去賽場上燃燒熱血,揮灑青春就行了,這就是張俊寶領他做運動員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