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小金奪牌(1 / 2)

張玨的腰傷得有點狠, 畢竟本來就有過度疲勞的問題,再抻一下,簡直是雪上加霜。

國家隊心裡是把他當索契奪牌點, 甚至是奪金點在看的,在他出事後, 立刻就請了多位專家進行會診, 等腳踝的骨裂處理好了,腰部卻恢複得比所有人想象得都慢。

他之前練習貝爾曼和刃跳給腰部帶來了太大負荷, 現在集中起來爆發了。

最後還是秦雪君的爺爺, 秦堂老先生給張玨推薦了他老家的一位女中醫, 姓賀,祖籍湖南,是H省第一醫院針灸推拿方向的大拿,兩年前退休,去年又被返聘回來, 據說在治療腰部疼痛方麵很有一套。

為了治療腰傷, 張青燕收拾好行李,推著兒子的輪椅, 帶他上了返鄉的道路。

走之前張俊寶和許岩都很擔憂,許岩直言:“要不我找二大爺請假幾天?燕姐,小玉現在塊頭挺大的了,你帶他真的不方便。”

張玨養傷這陣子, 身高已經逼近一米七,而張青燕才一米五八,之前還躺了一年,背著裝滿衣物的背包推輪椅就不容易了,上車的時候, 想扶兒子起來都難。

張青燕堅決搖頭:“你得工作,火車站不是有工作人員嗎?找他們幫忙就行了。”

她在醒來後一直沒找那種按時上班的工作,平時就掛靠在一家事務所裡,幫附近一些商鋪算賬交稅,一個月隻能賺兩三千的零花,因著不需要坐班,才能在時間安排上自由些,許岩可不行。

至於許德拉小朋友,且不說他跟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作為初中生,他也要學習,和隱隱有點學神傾向的親哥相比,許德拉的成績一直靠努力維持,但凡鬆懈一點,年級排名就立刻掉下去了。

張玨就這麼回了家。

他們老家的房子還在,打掃一下就能住,而那位賀奶奶對待病患溫柔親切,張嘴就是一口帶著湘式風味的湖(fu)南(nan)話(fa),將張玨稱為滿崽,這也是湖南人稱呼家裡年紀最小的孩子的稱呼,對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也可以用。

張玨習慣了下狠手給他撕胯的米婭女士,還有掄著拐杖追著他跑的鹿教練,再麵對這種和藹的老人,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哦,其實好多老人都對小孩子很和善的,米婭和鹿教練那兩個核善派才是另類啊。

老奶奶也很喜歡張玨,她在給張玨做理療的時候,一邊插針一邊說:“我看過你對這次事的處理。”

張玨趴著,聞言仰頭比了個大拇指:“我處理得很好吧?”

賀奶奶:“還闊以啦,主要是你的後續情緒處理得好。”

隨著老奶奶的念叨,張玨才知道她還有心理谘詢師的資格證,而在她學到的知識裡,女性從出生開始就被社會潛移默化的變成一位母親,她們習慣能容忍他人給予的糟糕情緒,是照顧者、安撫者,而男性大多沒有點亮這個技能點,所以他們在共情、同理心方麵大多不如女性。

但張玨不同,他能不能做照顧者是個疑問,畢竟孩子是未成年,能管好自己都不錯了,但他作為安撫者無疑是合格的。

“你安撫了教練、隊友的情緒,接受了他們無意識的負麵情緒宣泄,而且自己的心態也很好,這挺了不起的,好多成年男人都不如你。”賀奶奶說完這話,又感歎了一句:“難怪你是大心臟運動員。”

彆的男性運動員如何達到“大心臟”的境界不好說,但張玨的“大心臟”肯定源於他內心的強大和自信。

張玨被誇得特彆不好意思:“可能是因為我媽媽一直把我當她的小棉襖吧?”

一般人說“我想生個小棉襖”,都是指生女兒,但張家教孩子的方式就是“男孩子也可以做棉襖。”在成長的經曆中,張玨從未被灌輸過“你是男生所以你可以粗枝大葉不顧他人情緒”的刻板觀念,反倒是幫助弱勢群體、如何尊重異性、孩子、老人的理念被教了不少。

張玨的好教養不說百分百歸功於父母,歸個百分之七十是絕對沒問題的。

他小時候太皮了,而且暴躁衝動,行動力賊強,他媽總擔心他長大了做壞事,所以絕不在張玨走歪的時候寬容他,晾衣架子往張玨的屁股上一揮就是十多年,揮出一個好人。

但在理療的最後,賀奶奶也提醒張玨,不管他消解情緒的能力多強,還是要適當發泄,老人家活了太多年,一眼就看出張玨是那種平時搗蛋,真遇到事了反而會憋心裡自己消化的性子,她怕張玨憋壞了。

她說的是對的,自從受傷以後,張玨一直將對傷情的忐忑不安壓心裡,為了體貼同樣受傷且很容易自責的金子瑄,他最近都沒欺負人家。

而且對於好動的張玨來說,讓他一直躺床上長肉也很難受,做題固然能轉移注意力,可題又不是做不完的。

他隻用了幾天時間,就把這個學期的習題冊全部做完了,現在又刷卷子,在張玨決定拿奧數題來折騰自己之前,張青燕開始一邊照顧他一邊複習考研英語。

張女士不僅對兒子們的學習抓得緊,對自己也很嚴格,一把年紀了還考研。

張玨抓到了空隙,趁機坐輪椅溜出了醫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但他不想每天隻能在醫院的花園裡放風,他要自由。

如風般的自由少年骨碌碌去了附近一條街道,他不敢吃路邊賣的食物,怕裡麵有激素,隻買了瓶礦泉水,餓了就找了樹蔭下麵待著,掏出背包裡的玉米啃了起來。

他背後是一家吵吵鬨鬨的寵物店,裡麵時不時傳出寵物的嗷嗷叫聲,張玨不經意間回頭,就發現一隻擺滿了倉鼠幼崽的架子上,有一隻奶茶倉鼠正蹲在玻璃後麵,專注的看著他。

那黑潤潤的眼睛、看起來就很溫暖的皮毛、一抖一抖的小耳朵,在刹那間折服了張玨。

他想,哦,它好可愛。

張玨情不自禁的轉著輪椅進了寵物店。

賀奶奶說得對,他得消解自己的情緒,這世上還有比養一隻毛茸茸更治愈的嗎?

啥?他家裡已經有苞米了?

苞米和倉鼠是不一樣的,苞米可以為他扔垃圾、買菜、開門關門、看門護院,順帶著迷倒小區裡另一隻白土鬆,和那隻土鬆配了一次還賺了兩百塊回家。

可這隻倉鼠與眾不同,她擁有靈動的眼神,那盯著張玨看的眼神,讓張玨堅信他們有緣。

他自信倉鼠看得一定是他,而不是他手中的玉米。

紗織,爸爸來了!

半個月後,張玨的腰康複,賀奶奶醫術高明,張玨回到北京時,本人不僅可以靠自己坐起來,還能拄著拐杖單腳蹦躂,然後坐著拉伸,瑜伽裡的鴿子王式也可以掰出來。

在此期間,張青燕女士完成了考研,根據她自己事後的估分,絕對能過。

張俊寶特意開車去接大外甥的姐姐,就見這兩個人精氣神十足的站在家門口,張玨的情緒特彆好,在路上還開著錄音機放音樂。

那是一首叫《bridges》的歌,少年趴在窗邊,迎著路過的風,沒有修剪而略長的黑發飛揚著,那一刻,這孩子仿佛一條清澈的河流,倒映著驕陽,反射著金色的陽光,帶著溫暖的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