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看向他,深吸一口氣,道:“是有人要謀害皇上,我才偷偷潛進來的。”
這話不亞於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的官員都麵露訝色,騷動起來,站在最前方的皇後卻沒什麼情緒變化,連眼神都沒動過,望著秦雪衣,道:“你說有人謀害皇上,從何處聽說的?”
秦雪衣不答反問:“皇後娘娘為何要派金吾衛圍守養心殿?”
皇後表情平靜地答道:“因為本宮聽說燕山衛有異動,皇上身體虛弱,自然是要先保護聖駕要緊,以防有變。”
秦雪衣瞪大眼睛看她,明明是金吾衛先動,卿卿才派人去告知燕山衛,這會兒她竟然還能反咬一口,實在是令人歎為觀止,她又道:“皇上重病未愈,娘娘為何不延請禦醫?反而將熟悉皇上病情的陳太醫調走?”
皇後徐徐答道:“郡主此言差矣,自皇上昏迷那一日起,太醫院所有的禦醫都來了養心殿看診,再未離開過,隻不過其中三人因為醫術不夠,被長公主殿下殺了,至於陳太醫,那是因為本宮身體突感不適,才讓人請了他去,今日淩晨,皇上醒了一回,病情穩定了,本宮見太醫們實在勞累辛苦,便讓他們回去了。”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反而把鍋推到了燕明卿身上,秦雪衣急了,道:“你撒謊!皇上根本沒有醒過!”
皇後側了側臉,靜美的麵容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天光,她神態從容道:“哦?據本宮所知,郡主今晨並不在養心殿,從何得知?”
她表現得太過鎮靜了,秦雪衣這才驚覺,皇後做的事情簡直是毫無破綻,為何燕明卿之前一直沒有動作,是因為無從下手,隻要崇光帝死了,她就是最大的贏家。
一想到這裡,秦雪衣便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後,龍床上,崇光帝仍舊躺在那裡,無聲無息,她這一看,也將眾人的目光都拉了過去,徐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伸出手試探著摸向崇光帝的鼻息,秦雪衣心裡陡然一沉。
果不其然,徐成麵上大驚失色,扶著龍床噗通跪了下去,哭嚎出聲:“皇上……崩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紛紛擁上前去,秦雪衣有些無措,手足冰涼,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燕明卿,隻見他鳳目垂著,掩住了眼中的情緒,正在秦雪衣心中惶然之時,一隻手伸了過來,將她的手握住,溫熱的溫度傳遞過來,將她團團包裹。
嘈雜人聲中,徐成拖長了調子的哭喊顯得做作誇張,但是即便如此,秦雪衣也聽見了燕明卿的聲音,十分清晰:“彆怕。”
隻有這短短兩個字,她那顆驚惶的心仿佛瞬間找到了倚靠,燕明卿略略傾身,道:“不會有事的。”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奇跡般地安撫住了秦雪衣。
那邊徐成一唱一哭一嚎的,幾個重臣都被他嚎得著了慌,在龍床前跪了一地,林如易更是老淚縱橫,悲從中來,他原是先帝提拔的,到如今已是兩朝元老,崇光帝可以說是他看著長大的,眼下竟是走在了他的前頭,不免心酸非常。
殿內哀聲一片,就連皇後也跪了下去,偌大一個養心殿,站著的竟唯剩秦雪衣與燕明卿兩人,猶如鶴立雞群,分外打眼。
那徐成見了,一邊嚎哭,一邊還要指著秦雪衣,痛心道:“郡主自幼入宮,皇上親自賜了封號,視郡主為己出,如今皇上山陵崩,郡主竟毫無半分悲痛之情,可見郡主的心著實硬啊!”
他雖是指著秦雪衣,但是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這話裡的意思是在說站在她旁邊的燕明卿。
林如易拭了老淚,回頭看過來,果然見燕明卿不為所動,心中不禁一寒,大失所望,覺得自己看走了眼。
豈料燕明卿突然開口,對龍床上躺著的崇光帝道:“父皇,您聽見了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怔住,徐成張著口,那模樣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雞,悚然道:“皇、皇上已崩了,能聽見什麼?”
他才說完,一聲重重的歎息砸落在地,眾人驚恐地發現,那聲音是從龍床上傳來的,徐成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跟見了鬼似的,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崇光帝,模樣滑稽可笑。
秦雪衣睜大眼睛,立即明白了過來:“皇上沒死!”
她顧不得彆的,連忙分開眾人奔上前去,將崇光帝扶了起來,崇光帝的臉色蠟黃,看起來十分虛弱,但是他的眼睛卻是睜著的,有了些許生氣,秦雪衣驚喜地看向燕明卿,道:“卿卿!了覺大師的符紙當真有用!”
燕明卿的嘴角一抽,忍不住按了按眉心,下一刻,崇光帝喘了一口氣,對秦雪衣慢慢地道:“長樂,記得下次……彆給朕喂……放了灰的水了……”
秦雪衣:……
崇光帝回想起那碗水的味道,便覺得腦仁兒疼,五臟六腑都一齊翻滾起來,然而他那時並不能動,隻能被迫著咽了下去,實在是太難喝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