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禿鷹在夢中從沒有見過的一幕。
“等等，”禿鷹眼底又是一道精光閃過，他又想到了壞主意，“既然你是英雄，這麼有舍己精神，那我還有個新的提議，你要不要接受？”
他不安好心的模樣明顯極了。
但托尼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詢問：“是什麼提議？”
“等一會兒，我還是會挾持她，但是你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交換在場其他人的性命。”他和托尼解釋，“等我和這個女人離開，隻要你保證站在原地不動，我就也保證，在其他人員儘數撤開之前，不按下爆炸鍵。”
托尼問：“而他們一旦離開，你就會按下爆炸鍵是嗎？”
“當然！”禿鷹哈哈大笑，手裡的槍差點都要拿不穩了，“你今日必死！”
他興奮極了，恨不得將時間就定格在這一刻，他願意一直處在這種將托尼牽著鼻子走的情況中。
直到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頭。
好涼。
禿鷹一愣。
這圓形展廳又不是露天的，為什麼會有雪花落下？是錯覺？
他抬頭，發現這並不是錯覺，真的有雪花在從漆黑的頂棚向下落，紛紛揚揚。
一片，兩片……
落在他身上的越來越多，很快，他的肩頭積攢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瑞秋和台下的記者們同樣是一臉茫然，不明白是哪裡飄來的雪花，且不論這裡是否露天，單從連秋季都沒進入的炎熱溫度來看，也不像是會飄雪的日子。
冷風陣陣，穿著薄衣服的瑞秋不禁哆嗦了幾下。
“你又在搞什麼鬼！”禿鷹直接看向托尼質問。
托尼卻沒回答，他隻是再一次重申先前的要求：“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考慮一下交換意見，將我和瑞秋進行交換。”
“不可能！”在禿鷹一口否決的同時，他也幾乎可以料到托尼是想搞什麼鬼了。
漫天飄雪的同時，氣溫驟降，哪怕是穿著夾克的他都禁不住渾身發冷。
同時，地麵上也有異樣。
從托尼背後的地麵上，以及台下原本坐著學生的座椅上，都開始快速結冰，那些冰麵在迅速結冰的同時，還朝著禿鷹所站的方向侵襲過來。
冰麵每前行一處，就會有一處的學生消失。
他親眼看著台下的那群學生融化成藍色透明的數據，撒了一地，而後和冰麵結合，每結合一個同學，冰麵侵蝕前行的速度就更快一步。
操，他還是大意了！
下麵的學生都不是真人！
禿鷹拉著瑞秋就往幕布之後跑。
他不是怕地上的冰麵，那種數據的東西怎麼可能傷害的到作為人類的他？最多也隻是做出一模一樣形狀的東西，可無論是什麼東西，隻要接觸到人類，都會穿過他們的身體，或是停留，但絕對不會造成真實性的傷害。
味道，溫度，聲音，再像。
也隻是數據。
——可他還是很害怕。
他近乎逃命的速度就是在證明了，即使那些數據不會傷害到禿鷹的身體，可他依舊害怕這些數據。
為什麼呢？
似乎是從他在看到了托尼背後逐漸成型的雪山後，腦子突然斷弦，變成一鍋雜粥開始。
他在前方逃命，而托尼在身後追趕。
記者們則被眼前無比真實的場景與寒意所震撼，哆嗦著待在原地，瞠目結舌地抬頭四處張望。
托尼與禿鷹的跑步速度都比不過結冰的速度。
追趕了十幾秒後，地麵上的冰已經超出禿鷹近一百米了，大約四層樓的樓梯都已經被冰麵覆蓋了。
那座雪山也越來越高。
禿鷹的逃跑似乎對於雪山來說根本不管作用，他幾乎是鼓足了勁兒在跑，可那座雪山像是會移動似的，他不管怎麼跑，窗外也就是雪山的模樣。
而他越跑，雪山的景色則越靠上。
看起來竟然像是他在攀爬雪山似的。
這樣毫無意義的逃亡一直持續到雪山的半山腰處，瑞秋在窗外的雪山投影上看到了兩個人，是黑色皮膚長相美豔的中年女人，以及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同樣是黑色皮膚的少女。
兩人在攀爬雪山，位置離窗戶非常近。
所以瑞秋對她們的外貌看的清清楚楚，她被拎著跑的途中還抽空抹掉了睫毛上結的薄冰，以便更仔細的觀察她們。
全息投影的雪山上的兩個女人，相貌幾乎是翻刻，不是母女，就是姑姑。
總之絕對有血緣關係！
就在瑞秋猜測這兩人的身份時，禿鷹終於出聲了。
“斯塔克……你不會覺得，就用這種方式就能影響我吧？”禿鷹的聲音不再像是先前那樣平穩，瑞秋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聲音在抖，“放出我老婆女兒死前的影像是什麼？等我心軟？”
“……”托尼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遠處看著他。
在中午得知禿鷹要襲擊學校時，他就將先前和禿鷹有關的信息調了出來。
禿鷹的妻子和女兒是在十年前的一次攀爬雪山中遇的難，微型的雪崩，但到最後，跌落下去的兩人連屍體都沒能被找到。
而當時的禿鷹也在現場，隻是據說，他當時距離的太遠，又卡在了一處洞口，所以沒能在兩人被雪砸落的第一時間伸出手。
“明明隻要伸手就可以救到她們！那不是很嚴重的雪崩！”這是禿鷹在事後一個月內，最經常吼出的話。
所以在剛剛的幾小時內，班納一直在忙著進行數據采集與投影，打算重現當時的場景。
不過禿鷹卻對此很是唾棄：“沒有用！我告訴你！沒有用！”
“很多事情逝去了就不能再後悔，不是什麼狗屁全息投影就能改變，就能彌補的！你們這群依賴科技的狗東西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這一點！”
“不……”
忽然，禿鷹瞬間將崩潰狀態切換成了鎮定模式，他深吸了一口氣，拎起手中的瑞秋對著托尼麵無表情地說：“今天你們就會明白了。”
窗外就是雪山，十年未見的母女兩人正眉眼含笑地從外注視著他。
室內與窗外同樣飄著雪花，同樣寒風瑟瑟。
仿佛沒了那扇窗戶，那他們三人就又在同一個世界了似的。
但這隻是數據。
禿鷹搖搖頭，他需要自己更清醒一些，這是他最唾棄最覺得無聊的發明，必然不可能受其影響。
“你們想要讓我因雪崩心軟？那我就讓她和我的妻子女兒一起葬身雪中。”
他自信不會受到影響，將窗戶徹底打開，又把瑞秋拎到了窗戶上。
“和你偉大的英雄們再見吧，小寶貝兒。”
眼看著瑞秋就要被他推下窗戶，她身後的雪山也開始了雪崩，先前還眉眼含笑的母女此刻滿臉驚恐，那時候的尖叫又一次重現在耳邊。
噩夢。
噩夢重襲。
那都是假的。
尖叫的女人，驚恐的表情，求助的話語。
都是假的，那都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情，現在都是一堆數據！
可……
“佛雷德！！！”
當十年沒再聽到的聲音響起時，他的整顆心都被揪住了。
禿鷹的大腦一片空白，在伸出手的那一刻，耳邊響起剛剛他還嘲諷過的話：都知道是假的了，誰還會當真？
可諷刺的是，他的腦內隻閃過了一個念頭——
還好我這次離得近。
見禿鷹終於鬆手。
“跳！”托尼大喊。
瑞秋毫不猶豫地從窗台往下蹦，也不管能蹦多遠，哪怕是摔倒在地上，都比在可能喪命的窗台上安全。
不過她沒能臉著地。
她摔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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