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伊芙眼神十分真誠，很容易讓人對她產生信任，“我就說這樣撫摸會讓人感覺到痛苦，我光是碰一下你角，你就這麼難受了，更何況是其他地方呢？”
賽貢：“…………”
賽貢目光更加迷茫了。
等一下……是這樣麼？但是她說得好像也沒錯……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啊？！”賽貢不太舒服地皺著眉頭，粗聲粗氣地詢問她。
伊芙眼神更加真誠了，善解人意地建議道：“嗯……那就睡一覺吧？可能一覺睡起來就好了。”
賽貢硬邦邦地說：“惡魔又不需要睡眠！”
伊芙疑惑：“惡魔都不睡覺麼？”
“惡魔隻有受了難以自愈重傷、體力大量流失時候才需要睡眠，其他時候隻要進食就已經足夠了，”賽貢用看著罪魁禍首目光盯著伊芙，“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伊芙很無辜地說：“這樣啊？那我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要不然，你自己躺著待一會兒？”
賽貢簡直要被她氣死了！
偏偏自己又十分難受，跟受傷時痛苦完全不一樣，是一種更加焦躁、急切、需要發泄……難道要出去隨便找個惡魔打一架、把對方身體踩個稀巴爛麼？
賽貢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到最後，他隻好聽從伊芙建議，用柔軟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躺在床上滾來滾去。
伊芙小心翼翼地捂住嘴，避免發出任何聲音，儘量將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惡魔不需要睡眠，但身為人類她卻覺得有點累了，趁著賽貢捂著被子自閉時候，她脫下身上長裙，從衣櫃裡翻出另一件更為舒適、乾淨衣服換上。
她背靠著牆壁，等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快要眯著眼睛睡著了時候，才聽見賽貢掀開被子坐起來事情。
“……好了麼？”伊芙小聲問。
賽貢彆彆扭扭地說：“差不多吧……你換衣服乾什麼？”
伊芙：“呃……我想睡覺了。”
賽貢給了她一個“人類就是這麼麻煩”嘲笑似眼神，就從床上跳下去，完全沒有繼續理會伊芙意思，臉色不善地自己離開了——應該是要出去隨便找個惡魔踩個稀巴爛吧，總之，又有新倒黴惡魔出現了。
賽貢離開後，伊芙反複檢查被子沒有彆奇怪味道才放下心，蓋好被子、躺在床上，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斯莫德唾液毒素副作用，還是因為她本身就已經感到了非常疲憊，伊芙這一覺睡得很沉。
儘管房門沒有上鎖，賽貢也沒有給她銬上鎖鏈、帶上其他枷鎖，伊芙也沒有從這個房間踏出去一步。她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是依稀判斷得出來這裡大概生活著許多惡魔，這就意味著，她一個柔柔弱弱人類，隨便跑出去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完全不靠譜賽貢倒成了她唯一安全保證。賽貢沒有表示出任何要帶她出去意思，伊芙也沒有開口說出任何請求，這樣徹徹底底順從和乖巧正好合了賽貢心意，他高興時候還會問她要什麼東西。
伊芙隻要了一些書，隨便什麼都行，待在房間裡麵實在太無聊了。
終於，賽貢給她扔了一件黑色鬥篷，斜斜地靠在門口，朝她揚了下精致漂亮地下巴。
“帶你出去散步，”他說，“書上說不能把人類長時間禁錮在家裡，這樣容易使他們心情抑鬱……但我看你好像沒什麼變化，而且還挺舒服。”
確，伊芙並不是十分活潑好動性格，她在現代社會時除了宅在宿舍、家裡或者泡在圖書館看書，很少外出。即使賽貢並沒有像對待籠中鳥一樣給她套上枷鎖，但明明白白地示意她外麵很危險，隻有這裡、隻有他身邊才足夠安全，就已經變相禁錮了她。
但伊芙從始至終都表現出完美適應樣子，沒有跟他吵鬨，也沒有給他什麼臉色，更沒有試圖苦苦哀求他。
如果賽貢希望她待在房間，她就會一直安安靜靜地待在房間裡；如果賽貢希望她跟著自己，她就會跟在賽貢身後，寸步不離。
就像現在這樣。
伊芙穿著黑色鬥篷，厚實布料將她身體密不透風地遮掩起來，那她一頭在舊域極為罕見同時容易引起惡魔注意淡金色長發也被藏在了兜帽下麵。但是這樣裝扮，再加上即便被裹起來也顯得過分纖細身體，走在一大堆多數赤身**、奇形怪狀惡魔中間，也是非常特彆。
因此，伊芙走過時，總有些惡魔會用不算善意眼光一個勁地盯著她看——一個人類，不用看外表，光聞聞味道就知道了：無害、弱小、不具有攻擊性。
這個時候，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麵，被其他惡魔退避三舍賽貢就會故意回過頭對她說：“喂，快點，走丟了我是不會管你，也不會給你收屍。”
伊芙想了想，小跑著快步跟了上去，緊緊地走在賽貢身後。然後主動地伸出手，想要拉住賽貢結實小臂。
她手那麼柔軟而又無力，就算用上全部力氣，恐怕也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絲傷口或者印記。
但是賽貢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身體跟尾巴都瞬間繃直，快速地躲過了伊芙那隻伸來手。
“……你又想做什麼？”賽貢有點惱怒地說。
伊芙歪了下頭，因為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所以賽貢隻能看見她小巧精致下巴，但是他腦子裡麵已經浮現出了一張微微疑惑、美麗臉。
“我想拉著你手，跟你一起走，”伊芙聲音溫和，像是怕他繼續生氣，“這樣就不會跟丟了。”
賽貢說：“不行。”
伊芙：“？”
賽貢盯著她，忽然笑出了聲，恢複了以往那副遊刃有餘模樣：“因為我覺得把你丟在大街上也挺有意思……喂，除了拜蒙跟阿斯莫德，你還見過其他惡魔麼？”
“你是說瓦妮莎他們麼？”伊芙問。
“當然不是，”賽貢朝某個方向丟了個眼神，“我是說那些啦，那些惡魔。”
伊芙順著他目光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用特殊材質鑄成、高高牢籠，裡麵關著兩隻低階惡魔，他們扭打在一起、相互撕咬，吞食彼此血與肉，牢籠旁邊還圍著許多其他惡魔，都在尖叫、嘶吼，興奮起來之後就會扭過頭，乾脆給身邊同伴一口，或者把身邊惡魔撕碎了扔進籠子裡。
這裡是一座地下城，是一位惡魔大公領地，許許多多惡魔像人類一樣群聚在這裡。不過惡魔可沒有那麼多道德和規則約束，伊芙看向哪裡，哪裡就是一片混亂。
不過倒不是完全沒有秩序。
惡魔嚴格遵循著力量等級、階位高低秩序，低階惡魔完全服從於高階惡魔——賽貢走到哪個地方，就沒有哪個低階惡魔敢踏上他方才走過地麵，幾乎所有惡魔在他麵前都低伏著頭顱。
賽貢用碧綠色眼睛盯著她：“你說……一個人類能在他們中間活多久呢？”
伊芙很有自知之明：“活不了多久。”
賽貢笑眯眯地望著她：“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你需要些什麼呢？”
“……”伊芙動了動嘴唇，“我需要你。”
賽貢露出了一副明顯被取悅到神情，然後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動作蠻橫地抓過蹲在路邊、被當做奴隸或者食物販賣惡魔。
賽貢抓住這隻過分乾癟惡魔脖子，稍微一用力，就單手掐斷了他喉嚨，把他頭摘了下來。不過賽貢對惡魔頭沒什麼興趣，他感興趣是這隻惡魔脖子上套著項圈。
他把項圈取下來，打開，緊接著朝伊芙丟了過去。
伊芙沒有接過它，而是等沾著鮮血項圈掉在地上，沿著地麵滑行了一段距離、正好停在她腳尖之後，才不緊不慢地將它撿起來。
伊芙用鬥篷粗糙布料將項圈上血液和灰塵擦乾淨，片刻後，她就聽見賽貢說：“記得把它戴在脖子上”
“……好，”伊芙平靜地看著手中沉甸甸項圈，說，“我會用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