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想了想,回答說:“是個美夢,我夢到了伊爾澤。因為知道他會消失,所以開心不起來。”
賽貢:“……”
賽貢彎起的嘴角一點一點地塌了下去,他重新生長起來的那隻碧綠色眼珠直直地看著她,裡麵的微光由明亮轉為灰暗。
伊芙伸出手,動作自然地摸了摸他的下巴,說:“下次我睡覺的時候,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麼?我不喜歡這樣。”
如果是以前的賽貢肯定會露出一臉“我偏要勉強”的表情,伊芙不喜歡什麼、他就偏要做什麼,以此來強迫她。但現在的賽貢卻沉默了一下,低低地說:“我知道了。”
“你的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伊芙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體。
賽貢回答道:“還不錯。”
吃了阿斯莫德送來的魔物屍體,賽貢原本虛弱的身體狀況總算好轉了一些,至少他不用再長時間地陷入沉睡,還重新生長出了一隻眼睛,這讓他避免了一直被囿於黑暗中的困境。
他的雙臂和腿都有再生的痕跡,雖然很細微、不太明顯,但總比之前一有皮膚組織生長出來就立刻灰飛煙滅的情況好得多。
伊芙笑了起來,說:“那就太好了,再過一段時間你應該就能離開這裡了。”
賽貢:“……”
賽貢抿了下嘴唇,直直地盯著她,仿佛迫切尋找什麼肯定的答案一般緊張地問她:“你很希望我走麼?我妨礙到你了麼?”
伊芙的手指繼續撫摸著他下巴上的皮膚,以此表示輕柔的安撫。
她溫柔地說道:“怎麼會呢?我隻是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隻有恢複了完整的、健康的身體,你才不會像現在這樣沒用,對吧?”
“……”
賽貢僅有的那隻碧綠色眼珠小幅度的、不安地轉動著,他低聲說:“是的……你說得對,我會儘快痊愈的。”
“真可愛。”伊芙對他的順從表示滿意,作為微小的嘉獎,伊芙用細嫩的手指摸了摸他下巴上的皮膚,又抬起來、動作嫻熟地捏了兩下他尖尖的耳廓,最後將柔軟的掌心貼在他的臉頰上。
“對了,”伊芙想起了什麼,說道,“能幫我一件事情麼?”
伊芙正對著鏡子,脫掉了上衣,她用被子的一角捂在自己的胸前。賽貢叼著一塊鏡子坐在她的身後,嘴裡的鏡子正好映照出伊芙背後的花紋。
她背上的花紋自從出現後就再也沒有褪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的顏色越來越深,原本模糊的地方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伊芙拿著紙跟筆,對著鏡子將後背的花紋一點一點地描繪下來。
等畫下來之後,伊芙才問:“你確定你的父親身上也有一模一樣的花紋麼?在什麼地方?”
賽貢不太喜歡從她的口中聽到有關伊爾澤的任何事情。他不情不願地點點頭,回答說:“也是在背上,我偶然間看見的。”
伊芙又問:“是一直都有麼?”
“不是,”賽貢頓了頓,繼續說,“這個花紋在他身上出現的時間並不長。這個東西出現後不久,他就死了。”
話說完之後,他那顆碧綠色眼睛就閃動了一下微光,但很快就暗了下去。
伊芙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禮貌地開口道:“謝謝,我知道了。”
伊芙認為這個花紋應該是某個法陣,讓她和伊爾澤之間產生某種聯係,伊芙起初懷疑過這是拜蒙口中所說的、所謂代表“王後”的印記,但這個印記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在魔王的身上,所以她迅速地否定了這一猜測。
伊芙在王宮藏書室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將裡麵關於各種法陣、詛咒、法術的書籍都粗略地翻閱了一遍。
惡魔創造出來的法術,在人類眼中當然就是禁忌的、不可接觸的黑魔法,以前伊芙作為神殿的神官當然無從接觸,隻聽聞過有精神瘋癲的女人接受了惡魔的饋贈便墮落成了使用邪術的女巫,沒想到現在在這裡她做的事情跟傳說中的女巫沒什麼兩樣。
不久後,伊芙終於找到了跟背後的黑色花紋樣式很像的法陣,並不一致,但至少有相似的地方。
伊芙從書上看到,這是一個有關轉生的法陣,可以讓靈魂脫離腐朽的、瀕死的身體,重新寄居在另一具更有生命力的身體上,用伊芙自己的理解來看,跟“奪舍”差不多。
這上麵的花紋跟她背後的一樣,以銜尾蛇的圖示作為基礎的法術結構,但裡麵繪製的花紋卻完全不一樣。
伊芙以法術變式的思維考慮,這應該是在轉生的基礎上做了某種變動,是兩個或者三個的法術疊加在了一起。
至於效果是什麼……如果不把另外的結構法陣找出來,就不可能知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伊芙神色如常地走出了藏書室。
【我會讓它改變的。】
伊爾澤的這句話仿佛從記憶中、從夢境裡響徹起來,掠過伊芙的耳畔。她靜靜地想著,你想改變什麼呢?
既然你是這裡最強大的惡魔,是整個舊域的王,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殺死你……那麼你為什麼會選擇死亡呢?你想用死亡得到什麼呢?
會跟我有關係麼?
這個答案幾乎是肯定的了。
想到這裡,伊芙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將拇指緊緊地抵在嘴唇上,再用牙齒撕咬著修建得圓潤的指甲。
她睜著眼睛,在四下無人的壞境裡,她的神情變得有些陰鬱跟不近人情,原本小心翼翼維持在臉上的溫和跟親切全都一掃而空。她機械性地咬著指甲,很快就將拇指咬出了血,然而她並沒有停下來。
直到她匆匆路過時,聽到幾個惡魔侍從談論到——
“最近舊域突然出現了一個古怪的人類……真是強到離譜啊,他真的是人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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