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說完,楚彧便擺了擺手,道:“你說的朕都知道。”
意思是就此揭過,不會繼續追究,陳構心裡頓時大鬆了一口氣,畢恭畢敬道:“不知皇上與燕容華親臨文思院,有何要事?”
楚彧與燕搖春對視一眼,道:“上一次,你們進獻的牙膏,不能用。”
聞言,陳構一驚:“那牙膏是工坊的匠人照著方子做出來的,臣親自試用過的,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燕搖春道:“陳大人既然親自用了,難道不知道牙膏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會逐漸變硬?到最後就變成了石頭一般,根本無法再用了。”
陳構這才明白了
她的意思,不禁十分汗顏,為難道:“容華有所不知,此物本是進獻給宮裡的,微臣不敢擅自使用,故而不知它有這種弊端。”
說完,他又立即道:“此事是臣的疏忽,請皇上恕罪,臣這就去命匠人再重新研製,一定設法解決這個問題。”
楚彧頷首,燕搖春微微蹙起秀眉,想起方才在大門口遇到柳宴書和門房的交談,疑惑道:“文思院造出來的東西,除了進獻入宮以外,彆人都不能用嗎?我指的是平民百姓。”
聞言,陳構答道:“容華有所不知,文思院掌造金銀犀玉工巧之物,原本就是專門為朝廷所設,造出來的東西,也隻供給官府和宮中,若是民生所用之物,譬如前陣子做出來的曲轅犁和龍骨水車,則是由官府先試用,再往民間推行。”
燕搖春這才想起來,古代官府製造的東西,不會直接對民間售賣,而是隻供給皇族和達官貴人,也就是說……
她問楚彧:“文思院造出來的這些東西,眼鏡和牙膏、肥皂之類的,都變不了現?”
陳構不知道變現是什麼意思,還在琢磨的時候,便聽楚彧答道:“你的意思是說,把它們售賣給百姓?”
“對啊,”燕搖春道:“這麼好的東西,不讓它們在市場上流通,豈不是太浪費了?”
陳構道:“可此物價值昂貴,尋常百姓如何買得起?”
燕搖春便笑了,道:“當然不是先讓百姓買,那些達官貴人,世家和富商,他們總買得起,也願意為了貪圖新鮮,心甘情願地花這個錢,退一萬步說,玻璃現在還是算個稀罕東西,等時間一久,它就不值錢了,不趁著現在賣,難道要等人人都用上了才賣麼?”
楚彧沉吟道:“你說的這件事,我之前倒是想過,隻是一直不知交給誰來辦比較合適。”
說完,兩人便一齊看向陳構,陳構震驚,指了指自己,道:“皇上的意思是……”
楚彧道:“陳院使性格穩重,才大心細,交給你來做,朕很是放心。”
陳構欲哭無淚,惶恐道:“這、這……臣資質平平,如何當得起如此重任?”
楚彧微微一笑,道:“之前觀你與工部尚書劉琚爭辯,向工部索要銅鐵之物,院使據理力爭,令朕印象頗深,況且,這件事交給文思院來做,隻要辦得好了,就是大功一件,日後你們哪裡還用得著看戶部和工部的臉色?”
陳構愣了愣,遲疑道:“皇上的意思是,文思院不必走戶部的賬?”
“走,但不能全走,”楚彧語氣淡淡道:“文思院是朕在二年前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些賬縱然要過戶部,也不會是現在。”
陳構是個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反應過來,心中一凜,向天子拱手,畢恭畢敬道:“是,臣謹遵聖旨,一定竭儘全力,不負聖上所望。”
楚彧又道:“除此之外,朕還有一件事情,要交給文思院辦。”
他將燕搖春提供的炸藥方子交給陳構,叮囑他儘快研製出來,陳構自然是應下,燕搖春提醒道:“
陳大人,這方子上所研製的東西十分危險,甚至會危及性命,你讓工匠們千萬要小心,不要操之過急。”
陳構連忙道:“是,容華的意思,微臣明白了,一定讓他們注意。”
楚彧看了看窗外,見天色還早,對燕搖春道:“你想看看文思院的工坊嗎?我帶你去。”
方才柳宴書也提過,燕搖春被勾起了興趣,欣然答應:“好啊。”
陳構十分有眼色,立即退下了,楚彧領著燕搖春往外走,一邊道:“文思院下有十二個工坊,各司其職,分彆研製不同的東西,從織造到鑄印,皆有涉獵……”
他對這裡很熟悉,如數家珍,領著燕搖春去了各個工坊看,說是工坊,其實就是一個個大院子,裡麵的工匠來來去去,十分忙碌,有認識楚彧的人,會停下來向他行禮寒暄。
走到半道上,燕搖春忽然聽見牆裡傳來吆喝之聲,伴隨著金屬當啷脆響,十分有節奏,她有點好奇道:“這是在做什麼?打鐵嗎?”
“是,”楚彧道:“文思院所用的銅鐵,都在這裡打造,內建有二座丈四尺的高爐,可融鐵為水……”
燕搖春一進門,就感覺到一股子熱意撲麵而來,十幾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正在打鐵,一個個身形壯碩,肌肉虯結,視覺效果十分震撼。
燕搖春也十分震撼:“哇!好厲害!”
下一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就捂住了她的眼睛,耳邊傳來楚彧的聲音:“都是一些莽漢,有礙觀瞻。”
……好厲害?嬌嬌喜歡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