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期間,以長公主為首的夫人們坐在中間,觀察著兩邊的未婚男女,時不時交談幾句。
蘇漫、蘇芸以及蘇姝,她們是一家子姐妹,自然是被安排著坐在一起的。
皇子們進場要晚些,眾人行了禮後,再次坐下,蘇姝明顯感覺到身邊的蘇芸有點不對勁。
麵色泛著紅光,眼睛像是鎖定了什麼獵物一般,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興奮。
她下意識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蘇芸的視線是望向對麵高台皇子們的席位處。
她頓時覺得很怪異,你說十五六歲及笄要相看人家的姑娘,看到皇子興奮也說的過去。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嫁給皇子也無可非議。
但蘇芸一個八歲多的孩子,不會這麼早就思春了吧?
就算是思春,為啥眼瘸地看上了這些皇子?
在蘇姝看來,那堆皇子裡麵,除了十皇子隻比她們大一歲多以外,其他的像二皇子三皇子,都二十五六了。
等到她們成年,他們都老了,實在是不符合她的品味。
更何況,前麵這些成年的皇子早已大婚,後院一大堆的女人,但凡腦子清醒點的妹子,都不會願意嫁進去當個沒名沒份的小妾。
至於十皇子,人家也才九歲多,今兒估計就是好奇來湊熱鬨的。
再說十皇子的母妃是孤女,外家已經沒人了,這樣一個沒有母族支持,又剛剛被帶回京城的皇子,在上位的過程中明顯處於劣勢。京中有野心的人家不會把女兒許給她,佛係人家更不會攪進皇家這趟渾水中來。
蘇姝想不明白,隻當這妹子是抽風了,她摩挲著袖子裡妖僧給她的玉佩。尋思著等會見到長公主,怎樣才能引起她對楊景年的興趣,又讓她同情姨母。
這個新年姨母都在坐小月子,這次流產失血過多,身體比以前差了許多。她去給姨母拜年的時候,就發現她的臉透著一抹慘白。
她探過姨母的口風,姨母已經對楊景年死心,她清算好了這些年為楊家的支出,正準備和離。
不過在那之前,她要把嫁妝要回來。
這事其實挺難辦,楊景年為了不被彈劾,勢必不會在這關頭和離。而楊老夫人那麼貪財摳門的人,更不會把攥進口袋的銀子掏出來。
所以,他們隻能借外部的力量。
“六妹妹,我要去更衣,你一起去嗎?”
耳邊的聲音,打斷了蘇姝的思緒,她側臉看去,就對上了蘇芸忽閃的視線。
知道這人心眼多,跟她走在一起很容易吃虧,蘇姝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去。”
“那我就一個人去了。”
蘇芸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站起了身,帶著她的丫鬟,施施然離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總覺得這人又要整出點妖蛾子。
想了想,她低聲吩咐道:“湯圓,你悄悄跟去,看看五小姐想乾嘛?”
按照蘇姝的性子,她是不耐煩管蘇芸的閒事,但這次這人是她娘親帶出來的,真出了事,她娘親肯定要承擔責任。
湯圓悄無聲息地離開,心大的芝麻在一旁小聲勸她:“小姐,今日是來玩的,你放鬆點,彆太緊張。”
蘇姝一言難儘地瞥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傻人是有傻福的。
大約三刻鐘後,蘇芸回來了,麵色紅潤勾著唇角,顯得心情極好。
如果不是顧及著小仙女的形象,蘇姝都想問問她,是不是便秘了好久終於拉出來了,要不然她怎麼去了這麼久,又渾身舒爽的感覺。
坐在位置上的蘇芸用手托腮,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等了幾分鐘湯圓回到她的身邊,但那臉色卻格外的難看。
出事了!
果然湯圓悄悄覆在她耳邊說的內容,差點把蘇姝氣死,她果然還是小瞧了這個心眼多的像蓮藕一樣的孩子。
誰能想到,蘇芸這麼小還真的把目光放在了皇子身上,還是最不起眼的十皇子。
十皇子起身離開,她也借著更衣偷偷尾隨,裝作迷路,跟人家搭訕。
也不知道那十皇子是真的單純到沒有看出來,還是純好心,竟然真跟她攀談起來。
最後蘇芸一個趔趄,摔到了十皇子身上,借著寬大的衣袖遮掩,也不知道她是趁機做了手腳,還是那麼巧,十皇子掛在腰間的玉佩掉了。
蘇芸明明看見了,但是她卻沒有告訴十皇子,反而側身擋住,等十皇子走後,她便撿起來塞進荷包裡,這才紅光滿麵的回來。
蘇姝一琢磨便明白,蘇芸這是在製造第二次跟十皇子見麵的機會。
她隻要說無意間撿到了他的玉佩,再歸還,不但可以更好的接觸,還能給對方留下好印象。
但這事的前提是她的那些小心機不要被彆人發現,萬一事情被拆穿,等著她的會是什麼後果?
她作死不要緊,還會連累的蘇家風評被害。安樂侯府家的小姐,小小年紀就不學好,為了引起男人的注意一點臉麵都不要,到時候會連累的整個蘇家的女兒都被鄙視。
“想個辦法把玉佩拿過來,放回草地上,等會十皇子身邊的人或者是長公主府的下人,定然會去尋。”
蘇姝很快有了決定,隻怕十皇子那邊已經發現玉佩丟了,畢竟為了不引起人懷疑,蘇芸還在外麵耽擱了一刻多鐘才回來。
“小姐放心,這些都包在我身上。”芝麻揉了揉手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而這時,蘇芸總算是從那些粉紅泡泡的幻想中回過神來,看見蘇姝跟兩個丫鬟嘀嘀咕咕,頓時不滿地撇了撇嘴:“六妹妹說什麼呢?這麼怕彆人聽見。”
“自然是想給五姐姐看一個好東西。”
蘇姝的雙手毫無縫隙地合在一起,放到了蘇芸的麵前,神秘兮兮道:“五姐姐猜一猜我手裡的是什麼?”
蘇芸左右看了看蘇姝的手,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見她的視線被吸引,湯圓不著痕跡的上前隔開了她的丫鬟輕霧,而芝麻順勢擠到了她的身邊。
蘇芸一頭霧水,有些不耐煩:“到底是啥?彆賣關子。”
“那我開了,你看仔細。”蘇姝慢慢張開了手。
芝麻趁機扯掉了蘇芸腰間的荷包,在荷包到手那一刻,蘇姝的手也完全打開,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其實什麼也沒有,我是騙你的。”
“無聊!”蘇芸氣的背過了身。
而從芝麻手中接過玉佩的湯圓,已經轉身急匆匆地向花園裡走去。
作詩畫畫的第一名已經評選了出來,放到了長公主的桌案上,隻等著她公布名字。
就在這時,有個丫鬟附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的麵色頓時一沉,視線掃過在座的人,沉聲道:“十皇子的玉佩丟了,你們可有誰撿到?”
蘇姝暗叫糟糕,十皇子發現玉佩丟了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早,他定然是已經派人去找過,沒有找到才告訴長公主的。
她現在不光要擔憂事情會不會泄露,還害怕有人在原地蹲點,萬一湯圓回去放玉佩被抓個現形麻煩可就大了。
不光蘇姝心神不寧,蘇芸心中也閃過一抹慌亂。一塊玉佩而已,丟了也就丟了,她沒有想到十皇子會把這件小事告訴長公主。
長公主見眾人都不說話,臉色愈發不好,正在這時,二皇子突然輕笑著問:“十弟,你丟的不會是父皇賜下的蟠龍玉佩吧?”
“正是呀。”尚且年幼的十皇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玉佩意義不凡,所以我才著急想要找回來。”
其他皇子頓時笑了起來,四皇子更是打趣道:“哈哈哈,看來我們十弟,今日也要得一位皇子妃……”
“四哥這話說的尚早,萬一撿到玉佩的是名男子……”跟四皇子走的近的五皇子,也接了一句。
其他皇子笑得更加開懷。
眾人卻一頭霧水,長公主經過這麼一打趣,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但是聲音一如既往的暗沉。
“十皇子丟的蟠龍玉佩,乃是皇子身份的象征,幾位殿下都有,也是今後他們交給正妃的信物。所以哪位撿到,快些還回來才是,彆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長公主害怕的是,有人生了野心,以為把玉佩據為己有就可以當上皇子妃,所以撿到也不還。
蘇姝聽得直磨牙,蘇芸她可真有出息,居然拿了一枚那麼重要的玉佩。
蘇芸這會也開始害怕了,她沒有想到這枚玉佩這樣貴重,可是這會交出去,眾目睽睽之下,一定會被彆人認為彆有居心。
可是不還,她又害怕長公主下令搜身,到時候搜出來,隻怕還會受到懲罰。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荷包,卻發現荷包居然不見了,她整個人宛如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