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紅蕊(2 / 2)

明顯有些不情願,紅蕊最後還是有條件的答應了。

“請兩位道長留在外麵,我和夫人都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

靈清同情的看她一眼:姑娘,你防我們真的防錯了。我們都是添頭,裡麵那位才是看一眼就能把人底褲扒掉的主。

從院子裡出來之後,靈清還是一臉的茫然。

顏知鳶邊走邊說:“院子不大,我們在外麵敲門,裡麵絕對沒有聽不見的道理。二伯母精神失常,不回應情有可原,紅蕊為什麼裝作聽不到呢?觀她後麵的表現,應當是不想給我們開門。可惜,我們翻牆也要進門。她端著藥碗出來的時候,見到我們露出的神情太過驚訝,好似根本不知道堂屋裡來了人——這是她犯的第一個錯誤。堂屋和後院就隔著一扇小門,門還大開著。以二伯母和道友鬨出的動靜,她怎麼會一點聲響也沒聽到?”

靈清:“她的驚訝是裝出來的?!”

“她裝得不錯,驚訝的神情很逼真,”顏知鳶繼續說:“第二個錯誤,是那碗藥——把一碗能將她雙手燙得通紅的藥,端給一名瘋癲的女子。如果不是想要害人,就是有彆的意圖。”

淩霄:“藥可以刺激顏夫人犯病。”

“說得對,”顏知鳶讚許的笑起來:“我猜紅蕊就是聽到我們進門的聲音,才臨時決定燒火熬藥的。我特地看了藥罐,裡麵藥渣幾乎塞滿罐子,丟在一旁的桑皮紙又足有三張。她肯定是將三副藥做一副藥熬,才能在短時間端出一碗濃稠的藥湯,保證二伯母能立刻聞到藥味。”

靈清驚呆了。

“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顏知鳶:“讓我們以為二伯母是生病而不是被鬼纏,掩蓋顏府有水鬼作祟的事實。她想要保護水鬼,讓危險的道士們將目光從水鬼身上挪開。當然,也可能單純就是想要撇清和水鬼的關係,免受牽連。”

分析得清楚明白,最重要的是合情合理。

靈清:“那我們剛剛為什麼不拆穿她?”

顏知鳶:“沒有必要。第一天死去的丫鬟若是被拉了替身,水鬼已經離開人世下了地府,紅蕊不會承認。若是不是水鬼所為,沒逮到它之前,紅蕊一樣不會說真話。”

靈清明白了。

顏知鳶:“玉佩已經不再發光,我們沒必要繼續待在一起吧?”

淩霄看向腰間,這才發現玉佩恢複如常……他大意到沒發現這一點。

靈清趕在師兄點頭之前搶先說:“撇開水鬼不談,道友是否已經知道另一個作祟的東西是何種鬼怪?”

真讓人走了,他的好奇心就能折磨死他。

顏知鳶微聳肩膀,很實在的說:“不知道,沒頭緒。”

靈清:“……”

顏知鳶看他瞪圓眼睛的樣子,覺得不合身的灰色道袍穿他身上都不是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滑稽,變成了可愛。

“鬼的種類那麼多,我現在也不知道作祟是什麼,得先去查驗屍體,根據它留下的痕跡進行判斷。”

靈清趕緊說:“道友,有我們在你行事更為便宜。”

這倒是真的。

最後變成三個人一起去找顏承業,他才知曉屍體的所在。

正巧,顏承業也要找他們。

再重要的事情都不能讓他把請回來的金疙瘩丟在一旁不理。除此之外,芙蕖館的下人們病得越來越重,現在都已經起不來床,想請兩位道長去看一看。

而且,靈清讓他查的事有結果了。

路上,顏承業對著淩霄噓寒問暖,不像是請的道士來家中驅邪,像是給自己找了個爹要當孝子。兩人的年齡至少相差二十歲,顏承業一把年紀,如此作態,竟洋洋自得而不覺得臉紅。

大約是阿諛中夾雜著正經事,淩霄並沒有不耐煩。

今日發現的,死在偏僻小路上的是一名灑掃的粗使丫鬟。同屋的一個人說,半夜醒來時,還看到她好好的睡在床上。今早起來已不見人影,還以為她和往常一樣早起做活,並未發現她失蹤不見。

昨夜的東西離開三房小院後,竟還犯下一樁殺孽?

一天一條人命,頗有些凶殘。

靈清提出要看屍體,顏承業欣然應允,還要跟著一同前去。

“趕巧了,生病的人也被安置在附近。”

花鳥蟲魚會受陰氣的影響,人也一樣。

陰氣入體,輕微的曬曬太陽就能好,重的裹著被褥都覺得渾身發冷。芙蕖館的人受陰氣影響非常的大,有兩個人四肢冰涼,皮膚發青,奇怪的是額頭滾燙,雙頰呈現出詭異的紫紅色。

請的大夫束手無策,害怕是什麼能傳染的病,都不敢靠近病人。

靈清用黃符化水給他們服下,症狀最嚴重的也立刻能安穩地睡著了。

從屋裡出來之後,靈清問:“井中可曾死過人?”

“還真有,”顏承業說起這個就恨得牙癢癢。

顏承業小時候,顏府隻有現在三分之一的大小。由他當家後,才慢慢購置鄰家宅邸,擴大到如今的模樣。

這口井是賣房舍的鄰家開鑿的。

正是因為這裡有一口現成的井,顏家才物儘其用,將大廚房設在此處。

如今一打聽才知道,鑿井的時候的確是出過人命。

一個受雇的工匠夜裡栽進井中淹死了。

對方賣房的時候急著用錢便沒有主動說出這件事,就怕顏家以此為由壓價。儘管很憤怒,顏承業還是強壓著怒火讓人將工匠的姓名、籍貫一一打聽出來。

“工匠名叫包文,在家中行三,彭村人,死的時候隻有一十七歲。生前並未娶妻。”

顏知鳶:“還要讓人打聽他生前是否同紅蕊相識。”

顏承業一聽這話就豎起眉毛。

妻妾都是丈夫的私人財產,讓他打聽妾室和一個外男的關係,無異於是羞辱。

淩霄:“按顏小姐說的辦。”

顏承業立刻表演變臉絕活,笑眯眯地答應下來:“好咧!下官一定辦妥。”

為表決心,他立刻喚人去查這事。

靈清悄悄地問顏知鳶:“兩人在顏府認識的豈不是更合理,你為何要查他們生前是否相識?”

顏知鳶:“我在紅蕊房中發現一個裝滿冷水的浴桶——也有羊膻氣。如此私密的地點讓水鬼隨意的來去,能說明一人一鬼之間的關係匪淺。凡水鬼者,渾身漆黑如墨,皮膚滑膩膩如抹油脂,是非常醜陋的,比我這位二伯還要難看千百倍。女子見到恐難心生愛慕,害怕還差不多,如生情誼,有前緣更為合理。”

靈清念一句“有道理”,不住的點頭。

穿過點綴著山石的小徑,顏承業指著前方一排低矮的平房說:“這就是停放屍體的所在,靠近府中的側門……棺木都以置辦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