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紙鳶的愛情(1 / 2)

紙鳶從大少爺書房裡出來,見了等在門口王繡娘。

天漸漸變冷,繡娘要為兩位少爺量身裁衣。

紙鳶走過去,也不提繡娘近日常常避開她的事。話還沒說,先笑盈盈地塞給繡娘兩顆金花生。俏生生的行了一禮,見這位刻板的老嬤嬤臉上的表情鬆動了,才親熱的拉住她那雙細膩軟綿的手。

一個婦人居然有一雙比幼兒更加細嫩的手,那是因為她長期要接觸針線,最重要的就是一雙手。要是皮膚太粗刮花了布,活就不用她乾了。

繡娘的身上是不戴金銀飾物的,也是怕不小心勾壞了絲帛。

紙鳶又塞給她一盒凝脂膏子。

“嬤嬤,這是上好的護手膏子,裡麵摻了珍珠粉的。”

王繡娘平生最愛護一雙手,比珍愛家中的一對兒女更甚,紙鳶拿出來的膏子不僅貴重,而且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送禮送到她心坎裡頭了。

“壞痞子!”

王繡娘先是生氣,繃不住笑了。

“我壓箱底的手藝算是被你掏乾淨了。有什麼不懂的,問吧!我通通告訴你。”

紙鳶知道繡娘怕什麼。

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

“好嬤嬤,我生來就愛擺弄針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癖好。大家都是賣身的奴才,一針一線都是主子給的。我一個丫頭,再學二十年也不比不上嬤嬤的手藝,主子不會不用你。就算我是奇才,難道大少爺難道還能因為我秀活好就把我送到針線房去跟你打擂台不成。”

紙鳶又壓低了聲音說:“至於外麵……我賣出去玩的幾個歪瓜裂棗,還能搶嬤嬤的生意不成。”

雖說都是賣身給貝府的奴才,但有一藝之長的肯定會想法子攢一些私房錢。這是天性,管家的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繡娘心裡一想,是這個道理。頓時覺得最近避著紙鳶走都是沒事找事,親熱地說:“你晚些要有空,到我屋裡來。”

紙鳶笑著答應:“哎,有空的。”

其實紙鳶不喜歡刺繡,她更喜歡讀書。

但賣繡品能賺錢,她大部分的私房都是賣繡品攢的。

如果她未來有一天能贖身,總不好用貝府給的月例銀子去贖,更不能拿少爺給的賞錢來贖身……

等目送王繡娘的背影消失,紙鳶才發現站在窗前的大少爺。

……這位不知道盯著她看了多久。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快進來,你今兒還練不練字了?”

溫文爾雅的大少爺笑著替她鋪開紙,指了指與紅木書案旁邊的小書桌:“快坐。”

紙鳶隻得坐下來,心裡在猜測她剛剛跟王繡娘說的話,大少爺沒聽到。

也許沒聽到,站在窗前……可能是在發呆?

亂七八糟的想著事情,等寫完一張大字,就被筆尖點了點額頭。

“功課退步了。罰你再寫一張。”

紙鳶低頭一看,字寫得確實不像樣。她臨摹的是大少爺寫的《詩經》,從習字起都是大少爺手把手教的,兩個人的字有五分相像。一句窈窕淑女,裙子好逑,著墨太輕,已稍有一些品鑒能力的紙鳶看著覺得彆扭。

大少爺要罰,她沒有二話。

這若是在學堂,都是要挨先生打的。

……二少爺就常常被打。

紙鳶放空心神,重新執筆,剛寫了幾個字,就聽大少爺天外飛來一句——“學個刺繡而已,何須你去求人。”

一點墨落到紙上,剛寫的字全汙了。

紙鳶:“……”

大少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奴才,我卻從沒見你真的彎過腰杆子。”

紙鳶:“哪有能直著腰背伺候人的。頭不往下低,端碗茶都能潑到您身上。”

大少爺:“我說的是真的腰,真的背嗎?不必糊弄我,我又不逼你彎腰。”

紙鳶:“人人都說您是君子,老成穩重。您這樣的君子,怎麼能逗小女子。”

“不是逗小女子,是逗你,”大少爺挑眉:“我要是在你麵前都不能露一點真性情,那日子多沒趣。”

紙鳶:“……”

紙鳶不理他了。

大少爺悶笑:“學到王繡娘的絕技,也送我一張帕子?一麵繡竹子,一麵繡騰飛的紙鳶。好不好?”

大少爺小名竹哥兒,一張帕子,又繡紙鳶又有竹子,成什麼了?定情信物嗎?

紙鳶做出一副認真練字的模樣不說話。

沒一會,大少爺就被書童叫走了。府裡的主子,數老爺和大少爺最忙。

花燈端著一盆水進來,見到她就噗呲一笑,放下水盆拿過銅鏡給她一照。

紙鳶:“……”太過分了!

她額頭上有個墨點子,肯定是大少爺點上去的。

還繡帕子!

嗬!

下午去王繡娘那裡待了兩個時辰,饑腸轆轆的回到院子裡。大少爺回府了,她故意不去屋裡。

團扇提著食盒進屋,打開有兩個熱菜並兩隻蒸得紅豔豔的螃蟹,一碟子“香齋”的糕點,必是大少爺買回來的。

果然,團扇說:“糕點是大少爺買回來伺候二小姐的……”

戲稱她為二小姐的話,倒不是大少爺說出來的。

甭看大少爺在她麵前偶爾還有頑皮的時候,但那是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但凡有第三個人在,大少爺絕不會取下“世家大公子”的麵具。一言一行,皆要有規矩。

這話是出自二少爺的口。

他覺得排行第二很不錯,又真心把紙鳶當做妹妹……當做和他一樣身份的人。

團扇還在說:“二小姐先墊一墊肚子,容奴婢去熱一壺酒來……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