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在天空，夕陽在空隙中迸射出絳色霞彩，美不勝收。
湯磊互抱手肘,倚門站立，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也不外如是。
此刻，他看著底下安靜做題的幾個學生們，嘴角的笑容情不自禁更深。
自打被趙校長鞭策過後,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前將六個參加數學競賽的學生聚集起來,統一培訓。
原本,心高氣傲的他們是很不服楚若渝的。
但在楚若渝絕對實力的震懾下，一個個變成了小狗腿。
一群小型的雙標狗。
湯磊抬腕看了一眼表,見規定的時間到了,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話，“本周三、周四、周五,教育局調派了幾位重量級的教師對參加競賽的學生進行統一指導和培訓，我會幫大家請假的。”
臨時教室內竊竊私語聲不斷,他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大家一定要好好表現。”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了楚若渝的身上。
顯然怕她受到影響。
感受著同學們誠摯的關切,楚若渝忍俊不禁，“這心疼的眼神是鬨哪樣啊？好歹我還在一中學習過一段時間，對環境相當熟悉。”
劉梧桐性格最是爽朗，起初他是不喜歡楚若渝的，非常排斥這半路插足團隊的陌生人。
沒想到,摸底試卷讓他清楚地認知到了楚若渝的實力。
兩人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彆，他甚至都生不起嫉妒心。
他本以為楚若渝會像個驕傲的孔雀，用鼻孔看人，卻沒想到，她不驕不躁，甚至還十分謙虛，每每他們提問時，楚若渝總會耐心地一步一步指導，直到他們完全會了為止。
不善待人，不藏私的的同學，怎麼能不尊重和喜歡。
劉梧桐氣鼓鼓道，“楚姐，等去了一中，要是你那些老同學敢欺負你，看我不揍他們。”
話音剛落，其他四人一一應聲。
“就是、就是。”
“誰敢欺負楚姐，一定和他們乾到底。”
湯磊聽著這番對話，有些哭笑不得，一口一個楚姐，實際上，楚若渝比他們還要小上兩歲，聽著真是滑稽。
還有，他們一定是被楚若渝溫柔的外表所欺騙了，她哪裡像是會被欺負的樣子，不欺負彆人就不錯了。
被楚若渝捉弄過的湯磊，忍不住在心裡強烈肯定了一下自己。
“行了行了，說的好像是去打仗一樣。要是你們能比一中的學生表現的更優秀，才算不辜負楚若渝對你們的指導呢。”
楚若渝單手托腮，笑吟吟地看著同學們，清泠的氣質像是空穀幽蘭，見大家說夠了，才開口道，“既然大家都這麼為我著想，乾脆多做兩套卷子吧，老規矩，我來幫你們講題。”
教室內頓時鬼哭狼嚎聲一片。
但大家還是聽話地拿起了真題研究。
楚若渝倒不是當聖母，隻是她發現，比起給高一的學生講題，給競賽班的學生講題獲得的功成名就點會更多。
仔細琢磨了一下，大約是根據題的難度，來判定點數的。
湯磊笑瘋，看著一團和氣、認真刷題的學生們，他忽然有種，今年一定會有出其不意的結果。
*
時間轉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周三。
在市中校門口聚集後，一行七人，乘坐麵包車，去了一中。
蔣蕾今天睡晚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急忙忙衝到學校，雖然班主任沒有硬性要求，但大家都默認走讀生要和寄宿生一起參加早讀的。
隻不過，當她剛踏進學校，隨意一瞥，就見到了一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的人。
蔣蕾的眼睛瞬間瞪得渾圓，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最後發現這並不是幻覺。
楚若渝竟然又回了一中？
啊這，也太夢幻了吧。
蔣蕾和楚若渝的關係算不上親近，但也說過幾句話，她唯一對楚若渝不喜的，就是她那包子似的脾氣，有時候看的人都要氣死了。
還想要多看兩眼，但早讀要開始了，她不做多想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班級。
整一個早讀，她都有些心神不寧。
下課後，蔣蕾情不自禁地把視線落在宋歡歡的身上。
宋歡歡舉報楚若渝作弊、楚若渝被勒令退學，這是班裡心照不宣的事。
隻是，她是不信的。
蔣蕾多次看過楚若渝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那是高階公式，高中課本裡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她本能的不相信楚若渝會作弊。
但人這種東西都是趨利避害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也一樣。
猶豫了一下，蔣蕾拍了拍宋歡歡的後背，“歡歡，今早我看到楚若渝了。”她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她還來一中乾什麼呢？”
宋歡歡身體瞬間緊繃，不知名的恐慌從心臟蔓延開來，她感覺又軟又無力，“真的？你沒看錯？”
蔣蕾倒是沒有關注宋歡歡的神情，她篤定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是絕對不可能看錯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算低，再加上其他人都認識楚若渝，很快，烏泱泱的就圍了一個圈子，“楚若渝現在變得好漂亮啊，和以前比起來真就雲泥之彆。”
哦不，以前也漂亮，隻是她善於隱藏罷了。
同學們七嘴八舌的開始插話。
“看錯了吧？一個作弊的學生有什麼資格再回來？”
“前天還有昨天，咱們學校進行了大掃除，聽班主任說有什麼重要的領導要過來，有好幾個學校的學生會來培訓，難道楚若渝去了彆的學校，陰差陽錯的就回來了？”
“怎麼可能呢，來培訓的學生肯定是特彆優秀的。楚若渝算哪根蔥哪根蒜了？”
……
宋歡歡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每個字都像一把尖刀，把她紮的鮮血淋漓。
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同學，楚若渝是被一中校長挖過去的。
倘若一旦猜測成了真，一旦同學們知道楚若渝的成績本就很優秀。
那她誣滅楚若渝作弊的事，根本就瞞不了。
想到那樣的後果，想到同學們群起而嘲之，一時間，宋歡歡的臉色蒼白如紙。
她雙手緊緊握拳，手背青筋暴起，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一字一句道，“既然楚若渝已經退學，那就和我們沒有關係了。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在一中待太久的。”
大家一聽，確實有幾分道理。
又議論了兩句之後，便散開了。
宋歡歡見狀，一顆心稍稍安定了幾分。
蔣蕾眼裡劃過一抹若有所思，很快，她拿出語文書，便開始認真背誦古詩詞了。
左右和她沒關係。
*
市中的學生是最早到的，此刻階梯教室內空無一人。
見狀，大家緊繃的情緒不由得鬆懈了一些。
甚至開始開起玩笑來。
“不知道是誰給我們培訓？聽說成就越高的人，年紀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