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砳砳絮絮叨叨地對初初說了一大堆感性的話,初初連吱個聲都沒有,隻顧著揚長脖子示意許砳砳給它撓癢癢,愉悅得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許砳砳躺在床上陪它玩了一會兒,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這才注意到屋外的母雞一直咯咯咯叫個不停。
許砳砳停下幫初初撓下巴的動作,好奇地起床出門一看究竟,沒有注意到他剛一起身,初初嗓子眼裡不滿足地嘟嚕兩聲,又對著他的背影“chuchu”叫了幾聲,試圖讓許砳砳留下來陪它。
許砳砳沒聽到初初的叫喚,他人已經走到屋外,外麵沒有其他動靜,隻有幾隻母雞高昂著頭,在雞棚裡如同走紅毯般踩著輕俏的貓步,邊走還邊大張旗鼓地咯咯叫,像是在趾高氣昂地炫耀。
其他母雞都是咕咕叫,小黃雞則嘰嘰喳喳的顯得更加活潑吵鬨。
等許砳砳走近一看,意外地發現雞窩裡有五枚熱乎乎的雞蛋,剛撿起來的雞蛋還保存著母雞絨羽下的溫度。
許砳砳小心翼翼地握著這五枚蛋,剛高興自己的午餐有了新菜色,就聽見屋內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他匆匆扭過頭,一想到初初還在屋內就擔心得拔腿跑進裡屋。
隻見初初不知怎的翻身摔在地上,但好在這一摔也沒讓石蛋碎裂,初初才能安然無恙地在蛋殼裡扭著身體,石蛋在地麵上咕嚕咕嚕地滾動,一路滾到撞在了許砳砳的腳邊才停下來。
初初的小腦袋露在石蛋外麵,甩得像是一個撥浪鼓。
既滑稽又可愛。
許砳砳趕緊把雞蛋放在地上,急急地抱起石蛋,又氣又想笑,無奈道:“你這是乾什麼啊?”
初初暈頭轉向地甩了甩腦袋,蹭著許砳砳的手指頭,張開嘴巴,想要叫喚,卻隻能發出細弱沙啞的聲音:“嗝……”
許砳砳愣了下,抬起初初的腦袋,這才發現它粘著在一起的眼睛隱隱抽動,鼻尖也不斷地沁出透明的粘稠液體。
接著,緊緊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以0.2倍速緩慢地撕裂開,許砳砳仿佛都能感受到膠粘在一起的眼皮被撕裂開的疼痛,最終,它的眼皮如開天辟地般上下分離,露出一雙略顯渾濁的灰黑色眼瞳。
它的眼裡沒有瞳仁,黑色眼仁占據全部,眼瞳像是啞光質地,眼裡沒有光,看不到半點生氣。
初初努力地用這雙朦朧不清的眼睛辨識出許砳砳的位置,仰起頭,弱聲弱氣地又朝著他叫道:“嗝?”
連嗓子都啞了!
許砳砳看得出初初不太好受,分裂開的眼瞼僵著一動不動,眼睛傻不愣登的張著,眼裡沒有分泌出眼淚,鼻頭卻源源不斷地流出濕潤的白色液體。
雖然許砳砳養過貓狗,但是他遇到初初這種情況還是有些手足無措,病急亂投醫,捧著石蛋就衝出門外,朝著他記憶中的鹿幾小醫生的住所跑去。
許砳砳心急如焚,初初一路“嗝”得他心慌意亂,好在他在紫藤蘿花廊的交叉路口碰巧遇到剛剛從駱主任的街道辦回來的牛嫂夫婦,熱心腸的牛嫂一聽說是小朋友情況不對,立刻就衝在前頭給許砳砳帶路。
鹿幾小醫生的家距離終南洞裡唯一一口水不遠。
牛嫂沒輕沒重地將小醫生家的淺草綠門板拍得震天響,直把掛在門上的寫著「鹿鹿小診所」五個可愛幼體字的小鹿形狀的門牌震得一顫一顫,牛嫂萬分焦急地扯著粗嗓門喊道:“小神醫!小神醫!你快來救救砳砳家的孩子吧!”
屋內靜默了片刻。
鹿幾小神醫有些忐忑地打開門,從門後露出一張俊俏的小臉蛋,揪著小手底氣不足地問:“……怎麼了?”
鹿小神醫每次看診比病號本人還要緊張。
牛嫂一把將大門推開,喧賓奪主地連忙招呼許砳砳和鹿幾醫生進屋詳談。
剛走進屋內:
許砳砳一眼看到鹿幾醫生屋裡正對著大門的牆上插著一麵略顯暗沉的暗紅色錦旗,旗麵被撐開,上麵有「感謝鹿小神醫——您的好鄰居:五號房住戶敬上」幾個用金線繡成的粗糙字體,令許砳砳的腦子瞬間警醒。
一坐到桌旁:
許砳砳還看到檀木桌上擺著一個玻璃裝裱精美的獎牌隨意地斜擺在桌上,玻璃裡麵燒蝕出兩行規規整整的字體。
“
救死扶傷,大愛無疆
——鹿小神醫。
”
玻璃獎牌沒有署上贈送者名字。
許砳砳回想起在他的迎新會上,牛哥牛嫂誠邀福先生為鹿幾小醫生燒製玻璃獎牌,福先生就曾揶揄地說了這句讚美詞。
沒想到還真的做成了玻璃獎牌。
也難怪鹿幾小醫生要將牌子轉過去麵壁,估計小醫生每次看到「救死扶傷」四個字可能都覺得心裡發慌……
但這也隻是許砳砳的猜測,鹿幾小神醫心裡慌不慌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現在因為自己慌不擇路地把初初帶進鹿幾小神醫的小診所而心慌慌。
鹿幾小神醫家裡的椅子也很有特色,扶手是兩個翹起的短角,摸上去很光滑,坐墊有個月牙缺口,椅背很高,上端是一對帶有分叉的鹿角。
許砳砳在椅子上坐立難安。
初初可能也意識到了眼前這位小庸醫是個潛在威脅,鹿幾小醫生剛要從許砳砳懷裡抱走它的時候,初初直挺挺地蹬起腦袋,喉嚨裡咕嚕著朝鹿幾小醫生發出警告性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