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初初歪著頭想了一下,真誠地問荷花精:“可我已經殺了一個,再殺一個又有什麼區彆?”
“……”
確實沒有區彆!
更何況白象精的等級還在她之上。
但荷花精為了保命,吞著口水連忙辯解:“隻要您不殺我,我……我可以假裝不知道剛才的事,並會把您推薦給阿爾黛殿下!以您的實力一定可以成為受重用的親信!呼風喚雨百無禁忌!”
荷花精的推銷詞說得很流暢,但初初自顧自地用吸掌撿起地上兩個金剛圈和金鑲玉額飾,到最後才心不在焉地俯瞰荷花精,瞥見荷花精一副諂媚做作的表情,他嗤聲一笑,接著問:“萬耀殿……算是個什麼東西啊?”
他語調微揚,嗓音含笑,但眼裡話中的輕蔑之意不加掩飾。
荷花精啞口無言:“……”
她身為萬耀殿登記在冊的一員,必要誓死捍衛萬耀殿的威嚴,萬耀殿不容挑釁,阿爾黛殿下更是最忌諱「不敬」的罪名,僅憑他這一句話,就足以招來魔王軍團殺他千次萬次,鞭屍百遍挫骨揚灰,死後連妖靈也不得安生。
荷花精被內心的恐懼蒙蔽了眼睛,招安也忘了投其所好,比起加入什麼萬耀殿當那什麼阿爾黛殿下的親信,初初顯然更喜歡金銀珠寶。
他低著頭欣賞手上的戰利品,靈識已遍布了整片焦土地,他感應到終南洞的妖怪鄰居們正匆匆趕過來也懶得看一眼。
終南洞的鄰居們聽到從焦土地傳過來的打鬥聲之後,鄰居們心驚肉跳地聚集在一起計劃要大逃亡。
然而駱主任在清點妖口時,他們發現除了七號房的小啾啾關禁閉外,十三號房的石頭精一家和十號房的螳螂精均未到場,他們又怕又急,秉承團結友愛,生同洞、死同穴的終南洞優良傳統品德,他們二話不說又放棄了展開逃亡的想法,一致決定,必須要回去營救自己的鄰居。
善良的終南洞鄰居們無論婦孺老幼,全體手持菜刀和掃帚武裝自身力量,把一切可能有助益的“武器”都捎帶上了,膽小如黑熊精和婦孺之流,一邊飆著眼淚和冷汗,一邊夾在大部隊中間往前衝。
他們心驚膽戰,卻又義無反顧地衝到了打鬥的第一現場。
焦土地本就滿目瘡痍,映入他們眼簾的則是眼前這一幕——
看到許砳砳頹坐在地,他們心頭一跳;
看到唐四娘身首分離,他們大驚失色;
看到Ovary保護協會的荷花精仙子一臉驚恐地癱軟在地上,他們驚覺砳砳先生隱瞞順產的事情恐已被拆穿;
再一看到有一麵生的少年站在場中間,他們皆栗栗危懼,又都攥緊手中的“武器”準備上前與之生死相拚。
許砳砳的腦子亂得很,為了避免發生一場烏龍事件,他連忙朝少年喊道:“初初,回來……”
初初聞聲猛地一回頭,眼底的狠厲已無影無蹤,隻剩天真無辜,他撇下荷花精朝著許砳砳飛奔而來,還被地上一塊凸起的嶙峋怪石絆了一跤,趔趄著撲倒進許砳砳的懷裡。
像個冒冒失失的孩子。
許砳砳連忙抓著他的手腕扶住他。
鄰居們聽得又是一驚,但當下不是恭喜許砳砳“兒子順利化形”的喜慶場合,他們又齊齊警惕地將武器對準已經喪失了攻擊力的荷花精。
牛嫂一聲嚎啕痛哭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她撲倒在唐四娘的屍體旁,扭頭衝鹿幾醫生道:“小神醫!小神醫!你快點來救救四娘啊……”
織織姑娘和寡婦A也幾乎都要哭到昏厥,狐狸眼淚撒了一地。
鹿幾小神醫:“……”
作為終南洞裡唯一一個醫者,他被所有鄰居寄予厚望,他的壓力來自於鄰居們盲目樂觀地相信,他的醫術逆天,全知全能,當得了婦產科醫生,也能救死人。
鹿幾小神醫硬著頭皮走過去。
唐四娘的屍身已涼透。
一隻白色的蝴蝶翩翩飛來,落在唐四娘的眉間。
許砳砳知道那叫柳葉眉,唐六娘說青衣都會畫這種眉型。
而她今天提前畫好了妝,顯然是準備今晚再唱一曲《願為蝴蝶繞孤墳》。
唐四娘的頭顱已經褪去猙獰的麵貌,恢複了原本清麗的麵容,她的眼眸是清透的黃綠色,唇邊沾著褐黃色血液,口舌間還有血肉殘渣,那是她自己的血,也是她自己的肉……
鄰居們都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許砳砳呆呆地望著她的屍身,啞著嗓子對鄰居們說:“唐四娘是為了保護我……”
他哽住了。
鄰居們眼角的眼淚都還未乾,卻一個個都反過來安慰許砳砳:“如果是我們,我們也都會選擇出來保護你的!我們是鄰居啊,砳砳你不必太自責……”
李公豹溫柔地說道:“這隻是在妖界保持善良必要付出的代價,我們早都有所準備。”
織織姑娘抹著淚水,歎息道:“唐四娘能護得你周全,她應該也會很開心的……”
……
終南洞鄰居們所奉行的善良,與血緣親疏遠近無關,與私交好壞無關,“善良”是他們為構築終南洞這一方世外桃源而共同不懈努力的方式。
他們也都知道,在妖界中談“善良”的代價是鮮血和犧牲,他們知道,所以盲目樂觀地過著每一天,卻又隨時都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
許砳砳也才反應過來,在場的鄰居們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抄家夥趕來“營救”他們,又何嘗不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趕過來的呢。
明知前是死路,他們義無反顧。
可這種“覺悟”對於許砳砳而言太沉重了。
“我會保護你的”六個字,曾以為隻是唐四娘和鄰居們的客套一番,現在卻壓得許砳砳喘不過氣來。
許砳砳連自責的立場都沒有,因為他隻是一個普通人類,他留在這裡除了“被保護”沒有第二條路。
駱主任和一眾雄性妖怪鄰居們在商量要怎麼處理荷花精,駱主任薅腦門幾乎要把頭發都薅掉一地,他愁啊愁,鄰居們的商量結果是絕不能留下她的命。
荷花精可能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突然發笑道:“你們瘋了嗎?你們要像那隻螳螂精一樣為了一個人族和萬耀殿作對?!!”
聞言,鄰居們又是大駭!齊刷刷將目光投向許砳砳!
他們這才從荷花精口中得知,荷花精今日要取許砳砳的性命,不是因為許砳砳早產卻隱瞞Ovary保護協會,而是因為許砳砳是一個依靠假孕掩飾自己喪失法力的人族!
許砳砳在全體鄰居們驚詫的目光中,手腳一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撞上了初初的肩膀。
他回過頭,初初像是完全沒注意到現場急速冰凍的氣氛,眨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初初把手掌貼著褲子擦了擦,對許砳砳伸出手,可憐巴巴道:“砳砳,我的眼睛看不清楚,要你牽我的手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他眉眼間裹挾蔑視一切的冷情,唯獨看向許砳砳時含著獨一份熱烈的溫情——請跟我念:溫(fā)情(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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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這還不是初初的完全形態謔,現在是個裝乖賣慘求抱抱的小可憐(bushi
昨晚熬夜笑哈哈,今天發燒吃藥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