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迷陣已經被破,一縷夕陽破開重重迷霧照射進來,割開林中的幽暗,眼前的迢迢山路也終於看到了儘頭。
初初撤回山路上凸起的殘垣,驅著石頭精繼續趕路。
他們在日暮時分穿過針葉林,許砳砳還未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就聽神武龜“謔”了一聲以吸引注意力,道:“受迷陣保護的,果然是人族的村落。”
神武蛇附和一聲,說:“我也感覺到了人族的氣息,咦……”
許砳砳聽得一驚,急忙從石頭精的背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沒有注意到神武蛇句末表詫異的“咦”字——
許砳砳起身遠眺,入眼的一片被矮城牆圍起來的小鎮,房屋多是農村自建小平房,他站於高地,還能看到參差雜亂的電線,甚至還有晾在屋頂的粗布衣服,增添了人煙味。
房屋錯落無序,足有千戶人家。
許砳砳來到妖怪世界已有一月,期間隻能從妖怪的口中聽到人族的存在,現在終於能見到活生生的人了。
初初也站了起來,走在石頭精凹凸不平的背上也如履平地,他垂了下眸,自然地扶著許砳砳的後腰,借力許砳砳站穩,他急於邀功道:“砳砳,我聞到了血腥味,不過味道很淡。”
許砳砳聞言,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神武蛇也嘶聲道:“不錯,不錯,前方不僅有人,還有小妖怪的氣息流竄其間。”
“……”
許砳砳的心瞬間就被糾緊,他遠望前方,一圈矮土牆將小鎮上的瓦房圍起了起來,暮光之下,圍牆如同一張深窈黢黑的血盆大口,隻等待獵物深入其口腹。
初初感覺到許砳砳的身子像是被冷風撞得冰冷,他將許砳砳圈緊了些,下巴擱在許砳砳肩頭,問:“砳砳,你是不是很冷?”
許砳砳搖了搖頭。
他不是冷,他隻是想到前方可能出現的情景而心慌。
許砳砳抬頭看了看夕陽沉下的西邊,暮色將臨,那裡的晚霞像血色的潑墨,染紅半邊天。
許砳砳對初初說:“我們立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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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茂密林中燃起火光。
有一群男男女女圍坐在篝火旁,多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篝火燒得很旺,他們卻坐得很遠,個個神色慌張,隻見他們的衣領和袖口插著一把枯花枝,隨身攜帶的菜刀鐵耙被擱在地上,男女手中都抓著幾枝綠色枝乾,像麥稈,不過這是從臨近的林木身上折摘下來的。
他們手裡的綠色枝杆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蒼翠的深綠色向枯黃的枯萎狀態推移,還不等枝杆變成枯槁的枯枝敗葉,男孩便迅速又從背靠的草木上摘下新的枝葉來,又像扔掉燙手芋頭一樣將枯枝拋進火裡,火舌舔著枯枝末端,像是挑食的小動物淺嘗一口試了試味道,隨即風卷殘雲似的將整根枯枝燒成灰燼。
緊挨著坐在男孩旁邊的女孩蜷縮起雙腿,拉低裹在身上桃紅色的舊棉襖,蓋住一截纖細的手腕,可惜老舊的粗布衣服並不能禦寒。她不過十三、四的年紀,手裡也緊緊抓著花莖。
今夜驟然降溫,女孩被夜裡的冷風凍得連聲咳嗽,她啞著聲音,小聲問道:“哥哥……距離午夜還有多久?”
男孩已有十七八歲的年紀,生得高大,他的聲音也難掩害怕,但卻安慰妹妹道:“歲歲不用怕……快了,天都黑了,馬上就能到午夜了。”
眼見妹妹手裡幾枝枝杆已經開始掉葉子,男孩連忙又在身後摘下幾枝新枝杆,塞進妹妹手裡。
歲歲冷得緊靠在男孩的肩膀上,坐於他們近旁的一中年男人掃視了一眼,他的五官生得端正立體,隱約可見年輕時必是個英俊的男子,但是歲月在他臉上刻下淩厲的淚溝和法令紋,他黑著臉,語氣不悅地責罵女孩道:“彆貼著平安貼得那麼緊!你是在妨礙他!女人就是礙事!”
名為歲歲的女孩子被吼得半句話不敢應,連忙坐直起身,又咳嗽了兩聲。
平安心疼妹妹,低聲叫了男人一聲:“二叔你……”
平安的話還沒出口,他就被歲歲扯著衣袖拉了一下。
平安低頭,看到歲歲咬著嘴唇對他搖頭。
平安這才將話吞下。
平安明白,二叔是因為自己的一雙兒女在今天中午遇難,隻因為堂姐的手鏈掉落在地上,她和弟弟回頭去找便再也沒回來,二叔心裡又堵又急,卻又無處可尋可追,才會對歲歲說重話。
手裡的枝杆再度漸漸枯黃,平安又去折了一把枝杆,塞進歲歲手裡。
歲歲的手冰冰涼涼,她搓著小手,嗬著熱氣道:“子午花呀子午花……你可快一些開花吧。”
女孩嬌軟的聲音落在眾人心尖。
圍坐在篝火周圍的男男女女們,又何嘗不是在心裡默默地祈禱這句話呢。
而他們苦等十二小時的子午花,便是生長在這片花田的一種神奇的花卉。
子午花的花色殷紅,花開四季,但是花期短暫,此花隻在子時開花,午時凋謝,故得名「子午花」。
這種植物的奇特之處在於,莖杆離體不過三五分鐘便會枯萎,隻有子午花在開花時可離體十二個小時。
子午花的花期短暫,卻值得他們在寒夜裡苦守半宿。
隻因為,妖怪懼怕子午花。
村民們依賴於子午花度日。
子午花的花莖也能勉強抵抗妖怪的進攻,但效力最強的還是子午花本體。
隻有等到午夜時分,子午花開,聞著甜膩膩的花香,他們才能安然入睡。
</>作者有話要說:所有妖怪都知道初初想睡許砳砳,隻有當事人不知:D
(許砳砳: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那差不多就來讓你知道知道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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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副本,狐狸精是下一個副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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