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聲音虛弱:“砳砳,你還會陪我去拆城門嗎……”
“……”
許砳砳在上一秒還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一聽初初的話卻鼻子一酸,他咬著牙沒有回答。
初初雙臂和身軀的保護屏障已經轉移到了許砳砳的身上。
初初又說:“我知道……其實我不符合你的擇偶標準。”
許砳砳一時更加不敢甩開初初的手,許砳砳內心百感交集,咬牙道:“我根本就沒有擇偶標準,我喜歡你,你現在就是我的擇偶標準啊。”
“……”
初初聞言,背對著許砳砳身形一晃,保護屏障已經完整地轉移到許砳砳身上。
許砳砳覺察不對,聲音顫抖著問道:“你怎麼了?”
神武龜也看不下去了,道:“他把他的精元都化作護身屏障給了你了。”
精元護體,初初脖子上的傷口才能夠迅速止血。
換句話說,精元是最後的儲備能源,初初現在才是耗到了油儘燈枯。
許砳砳攥緊初初的手臂強迫初初轉過身,當許砳砳看到初初回頭的一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初初渾身都被紮滿了銀針……
初初睜著雙眼,那雙灰蒙蒙的眼睛紮了十來根銀針,自眼睛裡滲出的暗紅色血液順著銀針滴下來。
銀針變成血針。
許砳砳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阿爾黛朝他們走了過來,微微笑道:“我剛才就想說,那雙眼睛實在太礙眼了。”
血液順著密集的針孔滲了出來,彙聚成流滑至下巴,“啪嗒”一聲,滴在初初腳下的石碑上麵。
許砳砳手足無措地將初初抱進他懷抱裡,手背青筋突起。
許砳砳抿著嘴,他的精神幾乎要崩潰了,令他崩潰的根源不在於他身處絕境,而在於他沒有能力保護初初。
語言蒼白無力,他低聲喃喃道:“我應該殺了自己嗎……我早應該殺了自己的……”
要成為善良的人族先知,刀下的第一條亡魂應該是他自己嗎?
許砳砳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和自我懷疑,如果他早在人族先知的覺醒儀式中殺了他自己,是不是他在阿爾黛的麵前就有一拚之力。
阿爾黛卻在此時噗哧一笑,他沒有趁勝追擊,而是輕快地說道:“你現在應該擔心的問題是,你懷中的那一位流血了,你沒有看見嗎?”
許砳砳當然看得見初初臉上的血,他本是心急無奈,直到聽見阿爾黛的下一句話,許砳砳由心急轉變為心悸——
阿爾黛說:“他的血可都滴在記名冊裡了,隻等歃血為盟,儀式結束,他便要聽令於萬耀殿了,第一次要讓他執行什麼任務才好呢?”
聞言,許砳砳的身子一僵,著急忙慌地擦掉初初臉上暗紅色的血液,又慌慌張張地去擦地上的血。
血液被他抹開,迅速滲入石碑裡麵。
凡注冊加入萬耀殿的妖怪,實力都將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在萬耀殿內修煉也能日進千裡,但是——成為萬耀殿的記名妖怪,也將聽令於萬耀殿之主,阿爾黛的號令。
就像全場被定身在原地的妖怪。
就像對阿爾黛恨之入骨卻無法擺脫他的禁錮的鳳皇。
初初站在原地,垂著頭,兩隻手臂也無力地下垂,從他身上滲透出的暗紅色血液蔓延開來,地表痛飲而光。
許砳砳耗儘神武龜的妖力想要將初初和地表隔離開來,可地麵上的石碑卻能無視任何阻力,汲取自初初身上流出的鮮血。
許砳砳隻能抱著初初,許砳砳身上的屏障對初初的鮮血不產生排異反應,暗紅色的鮮血染紅了許砳砳上身的校服。
初初漸漸地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權,甚至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的,他努力發聲:“砳,砳,抱住,我……”
細針直挺挺地紮在他的眼珠上,初初被迫睜著雙眼,像是回到他的幼崽形態,日夜都閉不上眼睛。
許砳砳依言更加小心翼翼地抱著他。
初初輕聲說道:“我,不想,倒下去……”
初初還是孩子心性,但他不想倒下,他有自己的自尊和驕傲,不願向任何人屈服,可自尊允許他向許砳砳求助和妥協。
初初費勁力氣才問出口:“砳,砳,你有,沒有受傷……”
許砳砳咬著牙,搖搖頭。
初初才道:“我許了一個願望,說,我要保護好砳砳。”
聞言,阿爾黛低著頭嗤笑一聲。
初初不知道由他的願望化生而成的小樹苗不隻是枯萎了,甚至連根都已經爛掉了。
這時,又一滴血液從初初的衣角濺落在地麵時,場內驟然風雲變色,五行妖力肆意湧動,能量暴動不止,方圓數裡的石碑都泛起猩紅的血光。
阿爾黛抬起雙眸,目光熾熱地看著初初的方向,薄唇翕動,他無聲地說了六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