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砳砳在有生之年還能坐上清洗馬路的灑水車出行,體驗的確新奇,內心的感受也頗為複雜,他很想談一談此時內心感受,但又一想,裝滿覺醒池水的灑水車在妖界中就等於無敵艦隊,許砳砳的內心才算平衡了。
幻想一下自己坐在國家超級保密軍艦中,這排麵還真不得了。
這一行共有十五輛越野車和三輛灑水車,車隊浩浩蕩蕩的駛出了不白城,剛出城門不遠,就有一行妖怪圍堵上來。
護行的親衛身上攜帶足量的覺醒池聖水,借此防身,每人還有配置裝聖水的水槍。
此處的水槍與現實世界用以打水仗的水槍相似,但更精細,射程快準遠,但也隻適用於打偷襲和多對少的遊擊戰,一旦遇到群妖,尤其是有全方位防禦的妖怪坐鎮,哪怕是配置所謂新版的“QSG□□”□□,雙管供水,穿透力強,普通的人族在妖怪麵前也不堪一擊。
好在,在護衛團陣腳自亂之前,那群妖怪不屑地哼了兩聲,看都懶得看人族一眼,直接發力,以禦土之力為護衛團加助力,沿途填河又開山,確保讓護衛團以直線距離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萬耀殿。
許砳砳看著護衛團的親衛都有配槍,不禁提問:“妖怪的妖力傷不了覺醒成功的人族先知,讓覺醒成功的人族先知配槍出城,就是無敵盾身+高輸出攻擊,總比屠龍刀和斬魔劍有效吧?為什麼我卻從來沒聽說過呢?”
城主之女回答:“我原先也不知情……後來當麵問過我的父母,他們表示這批武器需保密,如果不是我當麵向城主夫人提出要最強戰力護行,而她又忌憚你,我們都沒機會見識到這對抗妖怪的最強武器。”
“……”
許砳砳見城主之女始終麵帶淡淡的微笑,忍不住問:“你真的不怕嗎?”
在路儘頭,等著城主之女的可是萬妖聚集的萬耀殿。
城主之女笑容更淡,卻依然好看,她答:“我現在的心情,就是被征集到萬耀殿的那些女孩兒們的心情,而她們也肯定比我更害怕。”
許砳砳不解道:“害怕還有分級?”
城主之女搖頭,說:“她們可不僅是害怕,而是發自內心感到絕望。唯有信仰能夠戰勝恐懼的心理,可是城外的人族幾乎都不再相信人族先知的存在,不白城內的人族了都不相信人族的威名,但是我知道你的存在,也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我隻害怕,並不絕望。”
許砳砳客氣地回答:“我發現你總是喜歡給我戴高帽。”
城主之女無辜地眨眨眼,真心實意地向許砳砳道謝:“謝謝您原諒我們擅作主張把您召喚過來,更謝謝您不遠萬裡而來,讓我在漫長的等待中終於看到希望,我是真心感謝您的。”
城主之女對於許砳砳讚不絕口,而且字句真誠,發自肺腑,許砳砳聽得很難為情,輕咳一聲,不自在地回答:“我真的是受之有愧,不過我能讓你看到希望也是好事。”
城主之女:“嗯?”
許砳砳道:“你說過你的生活看不見光。”
城主之女也不過和許砳砳同齡,可在她前十幾年遭遇過的一切,以及她以後還要遭遇的一切,許砳砳對她的了解,讓許砳砳無法不痛不癢地對她說出「如果你看到麵前的陰影,彆怕,那是因為你的背後還有陽光」這一句著名的萬能雞湯。
許砳砳隻能對她說道:“我覺得你已經很強大了。”
尤指心理上的強大。
城主之女淺淺一笑,轉過頭望向車窗外,沒有再答。
車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的側臉,唇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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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族的車隊駛進萬耀殿時,這一刻是在這千萬年來從未某過前例的曆史性時刻。
進殿需要登記,許砳砳戴上粉紅色的鳥喙麵具,在登記表上簽下“不白城護衛團”六個字。
他們一行被安排從側門進殿,一進牆內,城主之女就被安排單獨帶走,許砳砳與隨行的親衛留在一處廳室,他們人人都戴著鳥喙麵具,各自保持著一定距離,廳室內靜得落針可聞。但許砳砳察覺得到他們的呼吸急促,坐立難安,畢竟他們身處萬耀殿內,等同深入虎口。
萬耀殿在人族中久負盛名——萬妖城堡,無人生還。
許砳砳獨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他托著下巴,左腳腳盤勾著右腳腳根晃了兩下。
許砳砳像在發呆,實則在顱內和四大妖靈對話:“萬耀殿真的會放了那些人族嗎?”
神武龜道:“隻要是鳳皇冕下答應過的事都不會反悔,倒也不是說妖怪就一定要出爾反爾才能符合陰險狡詐的人設謔,鳳皇冕下向來是不屑於反悔。”
許砳砳說:“還有,城主之女所謂的籌碼,萬耀殿缺什麼?”
神武蛇陰惻惻地嘶道:“把不白城拱手相讓倒是好說。”
許砳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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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罪殿內。
原初殿下坐在黃金王座上,懶洋洋地托著下巴,垂著一雙燦金色的眼瞳,俯瞰殿前低埋著臉,正行鞠躬禮的城主之女。
鳳皇麵無表情地站在黃金王座左側。
殿內隻有兩妖一人。
一聲藏著顫音的溫柔聲線在殿內響起來:“吾王……萬歲。”
聞言,原本漠然無視城主之女的鳳皇忍不自覺皺眉,他低頭看去時,正逢城主之女抬起臉來。鳳皇原本以為人族在妖怪麵前無一不是嚇得哆嗦,就像她刻意在掩飾緊張也藏不住顫抖的聲線,可是此時,鳳皇卻在這張清麗的臉龐上,看到了如癡如醉近乎迷戀成癡狂的媚態。
這絕不是害怕。
眼前這個人族,仰頭癡看著王座上的原初殿下,如同在仰望著她的信仰。
就聽城主之女笑盈盈道:“聽說殿下您要見先知,我就把他帶來了。”
城主之女提著公主裙擺,足尖點地,鞠了一躬,輕盈地笑著說道:“先知大人任憑您處置。”
原初殿下掀起唇角,道:“這麼快就把你的希望給賣了啊。”
許砳砳讓城主之女在漫長的等待中看到了希望——這是城主之女和許砳砳在途中的對話。
後一句是許砳砳提到城主之女曾說,她的生活看不見光。
城主之女歪著頭笑,回答:“生活看不見光是因為我生於黑暗,我隻願幽居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