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1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7677 字 4個月前

翌日天蒙蒙亮,晨輝尚未破雲而出,絳雲院外一排侍女端著鎏金銅盆站在門外焦急張望。

猶豫再三,雪雁掀開幔帳,將床上睡得正香甜的玉照喚醒,絞了帕子給玉照擦臉,折騰半晌玉照才緩慢睜眼,往日黑白分明的眼中此時迷蒙一片。

她年幼時身子孱弱,三五不時就要大病一場,往往天氣轉變她就跟著生病,一年四季不帶停的。

睡覺最是補精氣,所以她向來都是睡到自然清醒,再也睡不著為止。

外祖母隻恨不得替她多睡會兒,豈會叫醒她?如今這般早就起床還是頭一遭,玉照不願意離床,將侍女們急的團團轉。

雪雁又拿著稍冷的帕子往她臉上敷,冰涼刺激之下,玉照勉強脫離了些困意。

墜兒掀開珠簾走進來,一臉急意。

“姑娘快些起身,早上要去壽安堂給老夫人請安,我方才去前邊看到了,各房的夫人姑娘們都過去了,您這還沒起床,還沒穿衣服梳頭呢!”

墜兒想來是個膽大潑辣的,隻有她敢這般催促主子,玉照也不生氣,被拖著洗漱完畢,等頭發梳完了意識才回籠。

實在是她認床認得厲害,昨晚躺了一夜都沒能入睡,好不容易剛睡下,時辰就到了。

等玉照去了壽安堂,裡邊早圍滿了人。

她遠遠地在廊下便聽到裡邊兒有男人說話聲,還有林氏的應答聲,溫聲細語,同昨日的端莊差距甚大。

玉照提著裙擺邁入壽安堂,見到一位蓄長須,輪廓分明的中年男子坐在正堂,犀利的目光落往她身上。

男人穿著官袍,腳上蹬著雲頭靴,眼眸深處皆是威嚴沉鬱之色。

玉照站在了原地指尖動了動,無措起來。

林氏在旁抿嘴笑道:“大姑娘叫人呐,這是侯爺,你的父親呢。”

玉照唇瓣微動,手用力攪著帕子,小聲道:“爹......”

她當然認得他,她記得父親的樣子,她的父親,是大齊信安侯成嶠,人稱成侯。

成侯看了玉照兩眼,目光很快移開來,語氣帶著幾分不悅:“這個時辰,怎麼才過來請安?”

玉照麵對陌生又熟悉的父親,心裡酸澀,不知怎麼解釋,語塞起來:“我...我昨天晚上......”

玉嫣笑著走到玉照身前,擋住成侯嚴肅的目光,對著成侯不似昨日的端莊恬靜,反而帶起幾分小姑娘的嬌氣。

“爹爹,姐姐才回來,舟車勞頓便是睡個懶覺又怎麼了?你對我們也太嚴厲了,平日裡對我就算了吧,這般嚴肅豈不是叫姐姐害怕。”

成侯聽了玉嫣打趣,臉色這才好看了些,看著玉嫣,目光變得慈愛起來:“父親嚴厲?父親何曾對你嚴厲過?你這可是倒打一耙......”

玉嫣咯咯的笑,扭頭問林氏:“娘,你說我可是倒打一耙?爹爹平日裡難不成還和藹可親?弟弟最怕他了,每次見了弟弟都要罵弟弟。”

林氏無奈搖頭,不想搭話這對父女。

玉照低頭聽著,心中湧起酸澀來,怕旁人看出自己的妒忌和不甘,板起臉一言不發的盯著腳尖。

老夫人看出了什麼,招她過去坐下。

玉照連忙頭也不回的走了過去,仿佛成侯是惡鬼一般。

成侯見狀皺眉,又添了幾分惱怒。

“昨夜睡得可好?院子可還滿意?”老夫人也是沒話說,不知從哪兒找來的話題。

玉照心裡說出上來的滋味,本想照顧大家麵子,可她如今不想這般做了,她再好也沒人喜歡。

“許是新院子不適應,總覺得一股子黴味,熏了香都揮散不去。”

這話一出,一直作壁上觀的林氏臉色難看了起來,便是同成侯上演父女情深的玉嫣,笑的都有些僵硬。

老夫人也不料她這般回答,頓時轉頭問林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質問:“怎會這般?是不是下邊的丫鬟們偷懶耍滑頭?婉瑜你好生盯著,要是抓到那等婢子,隻管發賣了去!”

林氏看了玉照一眼,垂眸淡淡道:“前幾日兒媳去大姑娘房裡看過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大姑娘一應用度都和玉嫣一般,隻比玉嫣好,不會差。恐怕是前些日子下雨,沾染了些潮濕,咱們院子有人住,那處空著才生了股黴味來。大姑娘鼻尖兒真靈,這都聞出來了。”

玉嫣笑著應和母親的話:“姐姐這都能聞得出來,是不是聞岔了啊?我可是聞不到什麼黴味。”

玉照身邊跟著的雪雁嘴角微抿,聽著幾個主子的話,強忍著氣憤,她慶幸今日跟著姑娘身邊侍奉的不是墜兒,不然墜兒那個脾氣,聽了這般似是而非的話,指不定就要真掰扯起來。

到時候,隻會給侯爺落下了不好的印象。

老夫人打趣玉嫣:“你那鼻子,平日裡沒用,一到用膳的時候就靈了。”

玉照聽了胸口悶了起來,一句話不願意說了,再多說一句都覺得浪費口舌,她斜靠著軟塌閉起眼睛。

這裡跟江都不一樣,太不一樣。

成侯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又罵她:“你這是什麼樣子?遲來便罷了,如今坐都沒副坐相。”

玉照捂著心口,有些難受的喘氣:“我是胸口悶的厲害......”

雪雁連忙取出一枚褐色藥丸碾碎了泡著水喂她服用,甜滋滋的,好一會兒玉照臉色才好看了些。

成侯麵色不禁有些難看,唇動了動,語調倒是不似方才那般嚴厲:“病還沒治好?”

玉照甫一出世便死了母親,都說是她克死了母親。府上下人對她難免看顧不周,自小便弱弱的宛如隻貓兒一般,等後來林氏入府,又很快有了身孕,滿院子的人都顧著林氏去了。

玉照燒了三日才有人發現,險些喪了命,自那之後,她便患上了心疾,後來更是被舅舅親自接往了江都,隻因那裡氣候宜人,適合養病。

原先不是說病已經治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