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1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9253 字 4個月前

正值午後,四下一片落日熔金,聲聲蟬鳴。

玉照跟著一群侍女在亭下逗著狗兒逗著鸚鵡,忙活的不亦樂乎。

外頭侍女掀起亭裡遮陽的竹簾,通報說李大監過來了,李近麟笑眯眯的踏過長階登入亭內,玉照忙裡抽空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見到道長來到底有點意興闌珊,懨懨的不作聲。

李近麟雙手捧著一四四方方頗大的紫檀盒,瞧著挺有重量,笑眯眯的遞往玉照麵前,“娘娘打開看看,陛下怕娘娘閒著無聊,命奴才給您帶過來的呢。”

玉照被提起了幾分興趣,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頭放著一匣子顆顆足有雞蛋大的明珠。

自上次得了一匣子北珠之後,玉照倒是沒了頭一次那般新奇,可仔細一瞧,這些明珠與上次區彆甚大,且顏色不一,有的通體透白,有的通體透碧,匣子初初打開時,它們周身隱約氤氳著一層淺淺光芒,而後卻沒了。

玉照來了興趣,伸手拿出一顆拿袖子遮著往裡看,果然那層光暈更光亮了些。

她覺得不可思議,將它放到了陽光下,對著太陽倒是如普通明珠一般無二的顏色,玉照眼神微亮:“這難不成是明月珠麼?”

李近麟見這位娘娘可算是喜笑顏開了,也跟著真心實意高興起來,陛下若是知道送的禮物送到姑娘心頭了,他們少不了又是一番厚賞。

“車渠國土地貧瘠,倒是能產出些明月珠,每年都挑成色最好的進供來咱們宮裡,這一年年下來啊,陛下私庫裡堆放了好些,如今想著拿來給娘娘玩玩,白日裡無用,晚上倒是能拿紗圍著,當個燈燭使使,顏色瞧著清透還不傷眼,就當是圖個新鮮。”

玉照眉眼彎彎的笑起來,那廂李近麟接著與她說:“陛下還說,叫姑娘有話就寫在信裡,奴才帶回宮裡去呢。”

如今二人的事兒世人皆知,趙玄叫太後出麵宣侯府女眷入宮本就是為了給世人一種太後牽線保媒的態度,畢竟兩人是私下互定了終身的,這種事傳出去名聲於趙玄無礙,玉照卻是要受人議論的。

下了聖旨之後,唯一的弊端就是兩人之間不能再向之前往日那般胡作非為無所顧忌了。

太多人盯著侯府,玉照也不方便時時出府去,這般鴻雁傳書,也真虧皇帝想得出來。

玉照笑了笑,眼裡燦若星辰:“可我每日裡頭也沒什麼好玩的要寫下來的,難不成我要將每日遛狗逗鳥喂魚,這些都寫上去不成?”

李近麟立刻笑道:“那有何不可?不都是寫這些瑣碎的事嗎?”

這般才真實,再說您便是隨便一通亂寫,陛下也一準愛看呢。

玉照想了想,打算回房裡去隨便寫點什麼,便聽到又有外院的侍女過來通稟說二少爺在外邊,想近來見見她。

玉照倒覺得是稀客,這成恪往日極少與她見麵,更彆提是主動來她院子裡做客。

玉照猜到了他要來說什麼,無非就是那些她不愛聽的話,她沒有猶豫便立刻拒絕了。

有時玉照想過,若是她未曾夢到過關於玉嫣的那些,林氏做的惡暫且也不提,對著玉嫣她倒並非厭惡入骨。可如今靠著夢中知曉她做的那些惡心事,她與林氏玉嫣三者絕無可能和平共處。

這已成定局,絕無可能更改,成恪又豈會不知?

難不成他真能與母親姐姐自此一刀兩斷?

定然還是來說和的。

既然如此注定要浪費彼此時間,玉照也覺得沒有聊下去的必要,她以前是稀罕有知心的兄弟姐妹,可那是以前。

如今她也長大了,那些虛無縹緲的虛假的親情,玉照早已經不需要了。

玉照侍女得了主子的準話,立刻找了個借口回稟了院外焦急等著的成恪。

“長姐沒空?”成恪簡直是匪夷所思,原以為長姐顧著麵子,總要叫自己進去說說話的,不想竟然是見都不見,理由的找的這般虛假便直接推辭了去。

他為母親求情的那些話,更是沒機會說出口。

母親遭到父親軟禁在府邸,他去求了外祖家,外祖家如今因著世子妃表姐的事,擔驚受怕苦不堪言,如今長姐要做皇後娘娘了,外祖家知曉母親與皇後娘娘不睦,更是半點不敢插手他們府的事兒。

外祖家深怕惹怒了聖上遭了秧,還告誡他不要再去管他母親的事兒。

才幾日功夫,成恪便體會到了人間涼薄,倒是一夕之間成長了許多。

他遙遙望了眼絳雲院裡邊,院裡歡聲笑語透過圍牆都能聽得到,那銀鈴一般明亮清脆的聲音,成恪一聽便知道是那位長姐的,裡頭歡聲笑語,倒是襯的他心中淒慘悲涼。

***

日薄虞淵,霞光四起。

玉照白天裡去了老夫人的壽昌院裡一趟,回來又是遛狗逗鳥,又見了李近麟,還忙不迭的給道長寫了信,忙碌了這麼多,可是把她累壞了。

亭子裡到了下午蚊蟲越發的多,她歡喜的捧回一匣子明月珠回了閨房裡,一顆顆拿出來將它們擺在床頭,吩咐人將門窗闔上,明明還是白日,偏偏要扮做晚上。

果然,日光一落下來一顆顆明月珠就都亮了起來。

她一人歪頭瞧著帳幔之中升起的瑩瑩光暈,比起往日的火燭,隻覺得漂亮極了,房裡像是月宮神殿一般,一室朦朧清輝,她都舍不得閉上眼睛。

趙玄來時,便見層層疊疊撒金紗簾幔之下,影影約約映著一具嬌弱的女子輪廓。

床裡人趴在錦被之上,手撐著臉頰,翹著一雙白生生的腳,腳指頭都泛著粉色,閒不住一般勾著床上灑下來的簾幔,發髻歪歪斜斜靠在枕上昏昏欲睡的模樣。

他輕聲咳了一聲,小姑娘一下子驚醒了,瞌睡瞬間不見了,盈盈光暈中抬頭看來人,見到是他,玉照初初驚嚇過後升起了一絲歡愉,在心底化開。

方才她聽見身影,一轉頭便見簾前立著一個高大的黑影,可不嚇死人了?

“道長你怎麼來了——”玉照從床上慢吞吞的爬起來,掀了帳幔一角看他。

而後又環顧四周,緊張地咬著唇瓣盤,問他:“你......怎麼來這裡了?有麼有被府上人瞧見?”

趙玄注視了她好一會兒,一轉眼兩人又是幾日未見,趙玄近來惆悵不已,他這把年歲,好不容易尋到了個心愛的姑娘,唯恐兩人的時間都要被這些繁文縟節蹉跎了去。

他暗暗歎了口氣,小姑娘的閨房他倒是第一次來,四處簾幔流蘇,拔步床小巧精致,透著幽香小致。

趙玄走到她床畔提起層層簾幔坐了下來,玉照坐起了身子,將睡亂的頭發攏了攏,仍著急追著他問:“你怎麼來了,有沒有被人看到?”

“朕要說誰都沒發現......”說完他輕聲笑了起來,玉照知道他是在笑自己,頓時哼哼道:“我不信,你定是被人瞧見了,你彆騙我......”

“好,不騙你,真沒外人發現,朕是趁著天暗了些才來的,也就守在你院子裡的禁衛瞧見了,對了,還有便是你的侍女。”

玉照支起腦袋:“她們怎麼不提醒我一聲呢?”

趙玄笑起來:“朕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見她喊了你好幾聲,也不見你醒,索性便自己進來了。”

這還差不多,玉照這下安下了心,左右她院子裡的她都不怕,隻怕被外院的其他人看到了。

趙玄深深望著她,往日裡清冷的眉眼這會兒全是情意:“朕聽李近麟說,你念著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