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落水(2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11002 字 4個月前

趙玄然知曉她的心思,光落在她的臉頰上,小姑娘也不知緣何全身肌膚白裡透紅,稍微受了點兒涼,連鼻尖都是通紅的,這般脆弱的模樣總叫人擔憂起。

“等水師營的事忙完,穆從羲也能輕快些了,往臨安倒是方便,軍中無事便是常住也不是不可,到時候叫太妃日日宮裡陪著你可好?”

玉照這會兒眉毛都跟著透著股喜悅,揚的的,水汪汪的睛帶著信賴、親近,看著他。

“是啊,外祖母說等舅舅不打仗了,就叫他趕緊娶娘子回,到時候我就有舅母了。然後一年我就能有表弟表妹了,可惜他們都小我太多,早不能一起玩了。”

要是表弟表妹能早幾年出生,己還能陪陪她們一塊兒玩,要是小就有表弟表妹陪著,她也不會巴巴的想回京城見見信安侯府的弟妹。

趙玄見此啞然失笑,小姑娘昨才說想做娘了,今日便又忘了,還滿腦子想著玩兒。

這般然再好不了,希望她永遠不要考慮孩子的事。

偌大一魏國公府,本也是門,今卻是人丁稀薄。

這會兒當家的魏國公不回,公府隻兩主子,更顯荒涼。

封後詔書下發,魏國公太夫人便急上了火,等朝拜完皇後,回了府邸當夜急火燒心,便匆匆病倒了。

這次患病還連帶得了牙病,連喉嚨都腫脹了一圈,彆說是吃飯,連喝水都喝不下,才叫了郎中瞧看。

郎中一瞧就說是上火,開了下火的湯藥給她吃,那咽喉腫的老大,江氏隻得仰著脖子去了老命一般灌藥,也沒灌下去多少。

這不是死病,卻是百般折磨人的病痛。

顧瑩瑩月份生的早,翻年便滿了十七,實在算不得小。

原是早早訂了親,近段時被江氏看著少能出府,在府裡待嫁。出了這事兒也沒了待嫁的心思,日日急火燒心,人見的就消瘦了一圈。

江氏還記得問她兒子:“公爺呢?為何這幾日都不見?”

下人答得戰戰兢兢:“公爺說政務多,年前都不得回。”

這府裡今仍往常一般的,當屬顧升了,得了封後的消息,麵色倒是沉穩常。

隻是本就少回公府,今回的就更少了。好在顧升府衙裡除了陳大人,少有人知曉他與皇後曾經訂婚的事兒,日日倒是還能樂得在。

魏國公府裡卻截然不,主子將這事兒瞞得再死,那些侍奉府裡多年的老仆人倒是知道這事兒的。江氏性子軟,根本管不住下人,這群人今見府裡唯一當家做主的顧升不回府,更是翻了。

然不敢議論皇家的事兒,私下難免說道起主家。

一上了年歲的老嬤嬤身邊聚著一群年輕一點兒的仆婦,圍著花廳外邊長廊一起七嘴八舌。

那頭發花白的老嬤嬤說起輩分挺,便是連府邸的幾位主子都要給她幾分薄麵。

蓋原先這老嬤嬤是先國公爺的乳母,前些年的乳母今的奶婆子地位可是截然不的,那時候挑乳母也是挑清貴出身,血脈得清白講究,大多數乳母都是貴族豪門之後,後家族敗落的出身。

這位老嬤嬤說還是先魏國公的表姨,小奶他長大的,雖後先國公爺年紀輕輕的就走了,臨走前卻也給他乳母安排了退路,叫她留在府邸裡頤養年,府裡家大業大,總能好好養乳母。

老嬤嬤滿心憂愁做不得半點假,她早將府上當成了己家,孩子去世的早,一門心思便都放在府裡,十分得臉,出了這事兒便也長籲短歎,憤恨不已,更是毫不顧忌對著江氏罵了起。

“要是老公爺還在世,我也能說的那江氏兩句!我便該去罵她去,好好地親事,偏偏給她退嘍,今好了,人家姑娘出身何等顯貴,轉頭就去嫁了家,還是女君!今她這般作態,府上公爺日後前程會不會受了影響?要是咱魏國公府的前程,我一手奶大的老公爺拿命保留下的爵位,葬送在這婦人手上,我便是下犯上也饒不了她,去了陰曹地府我好歹也能給老公爺一交代”

老嬤嬤佝僂著身子,老淚縱橫,拐杖不斷地擊打著地下石板,發出的悶響叫人頭皮發麻。

幾婆子有些擔憂,她們地位不似老嬤嬤這般,然不敢議論主人家的是非,可也有膽大的忍不住問起:“話說我也府邸裡二十年了,先前我也是不明白,咱家公爺年輕時貌比潘安,更是文武雙全,娶了老夫人,總覺得有些”

老夫人說句不好聽的,是當不起家,相貌縱是年輕時也隻能稱得上是清秀,府上見識老公爺的人,誰不說今的公爺跟他一模子刻出的一般?

那大姑娘倒是像老夫人,生的隻能稱得上是中上。

“那說遠了,還是先公爺後娘作孽,先公爺幼去跟江都王學武,那些年在江都都立下許多戰功,他那後娘在府裡無法無了,卻生的總是姑娘,沒男嗣,怕日後先公爺回襲爵得不到她好處,非得給他稀裡糊塗迎了她娘家侄女。等先公爺回,人都迎進門許久了,還能何?還不是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幾仆婦知曉了其中內情,皆是大吃一驚。

更有豔羨起江氏命好的,那先公爺後娘是麼人?家裡一破落戶罷了,江氏能得麼好出身?

雖說是丈夫死得早,先公爺早年打仗中了毒,新婚沒幾年就離不開藥。

可卻也沒虧待了江氏,後院倒是有兩妾室,還都是江氏賢惠主動非要丈夫納的。

後早早沒了,可魏國公府資產頗厚,也沒麼糟心親戚,更有幾嫁的好的姑奶奶成日幫襯,何也沒苦日子。

這府上人大抵都是人精,之前江氏退親的時候,她們半字不敢說,今那公爺原先的未婚妻入宮做皇後了,有的是人說的風涼話。

“就說怎麼把婚退了?聽說還不是聽了那家姑娘繼母的話,這也是笑死人,聽誰的話不好偏偏聽繼母的話,這世上哪家繼母盼著前頭生的日子的好的?反正我是沒見。那姑娘江都王是親母舅,還聽人說帝後大婚那日還是人家親母舅,當朝親王背上轎子的呢!”

當下有人偷偷咧嘴嘲笑起江氏的無知,腦子有缺放棄了這麼大一尊大佛,今可是惹下事兒了,若是叫皇後娘娘心裡記恨,或是陛下心裡有刺,他們府上就算是走到頭了。

連累的她們這群奴婢日後都不知還能不能留下。

“麼姑娘,今那姑娘可是皇後娘娘了!這你就不懂了,哪裡是聽了繼母的話?咱家太夫人再是不堪也不是聽風就是雨的,隻怕是早早就看中了那玉嫣姑娘,待她比待親閨女都好,不是順水推舟罷了。”

老嬤嬤聽了皮子一顫,冷諷道:“說到底她不是傻的哪是?好姑娘家哪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長姊的未婚夫家,長姊不在,己也是後娘生的,有點臉皮的也遠著些走免得叫人傳出閒話,緣何那玉嫣姑娘就這般叫咱們老夫人喜歡上了?”

眾人明白皆七嘴八舌笑道:“那可指定是日日湊到跟前說話,往咱老夫人身上一通誇,誰能不喜歡脆嫩又嘴甜的小娘子呢?不今瞧著公爺完全沒那意思,怕是也不成了。”

給家兒子挑挑去,最終挑中了不顧倫理的,這是好笑了。

辛虧公爺是好的,知曉不能娶那玉嫣姑娘。

這話不知怎麼的就傳到江氏耳朵裡,她聽了後麵紅耳赤,氣都喘不上,顧瑩瑩嚇得險些哭出,撫著江氏的胸好一頓輕拍,才平穩了下。

“你哥哥今也是再怪我都是在怪罪我!”江氏靠著枕,迎風落淚。

“我命苦啊,年紀輕輕被親姑母騙了婚,嫁給了一冷心肝的男人”

江氏當著女兒的麵便哭了起。

顧瑩瑩無可奈何,母親當著兄長的麵是慈祥堅韌的母親,可偏偏私底下對著己最愛發牢騷,咒罵死去的爹,更是動不動就迎風落淚。

母親偏心大哥早不是一兩日的了,顧瑩瑩也早已習慣了。

這種情況顧瑩瑩還是忍不住,將玉嫣苦求己的事兒說了出,她腦子稀裡糊塗,縱然知道今這種情形,家兄長不能再和皇後親妹再扯上瓜葛,卻也不想己的好友嫁去青州那種鳥不生蛋的地兒,日後兩人可再難一見。

“娘親,嫣兒那邊,她那父親和祖母都打算將她嫁去青州那地方,她走投無路求我我”

江氏看了她一,略帶無力的望著女兒:“怎麼叫你幫她?你能怎麼幫她?”

顧瑩瑩羞恥起,卻要接著往下說:“母親,你當初到底是麼意思?您不是想叫哥哥娶了嫣兒嗎?今她要嫁給一外地的進士,說到底也跟皇後娘娘,更跟咱們家離不了關係,她出身不差,府上今也出了皇後,都做了皇後了,總不能是忌恨容不下娘家的”

江氏隻顧著拿帕子抹淚:“你的意思是,叫你哥哥冒著前程毀儘的風險去娶她?”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隻是有些不忍心,她出身好,生的也那般漂亮,怎麼著也落不到嫁到那青州”

江氏何曾不知道,她歎氣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若是你哥哥願意還兩說,今為了一嫣兒,鬨得跟你哥哥離了心,還鬨得咱們府上前途沒了,你說這事兒值當嗎?”

顧瑩瑩在床旁邊站了半晌,心裡有些難。

江氏生了病,語氣懨懨的,“也不是我們心狠,你瞧瞧人家親外祖家都不願意幫,咱們不遠不近的,更是碰不著親戚關係,倒是想有心幫忙,可能幫上麼忙?既然幫不上,又急著上前湊麼熱鬨?”

兩人正說著,外頭吵得厲害,有仆婦匆忙走進,一見主子的麵,當即六神無主跪了下。

“老夫人,姑娘,大事不好了”

“公衙那邊兒傳話,說咱們公爺落水了——”

外頭風寒的很,昨夜才落了場雪,正是寒意料峭,四處涼的厲害。

這般冷冽的日子,掉下了河裡,不死恐怕也要去了半條命。

頓時江氏是哭也不敢哭了,踉踉蹌蹌慌亂的連鞋子也不及穿上,就與顧瑩瑩兩人互相攙扶著往府外踉蹌奔走,去尋她那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