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11757 字 4個月前

李近麟心中再是崩潰, 也還記得自己的任務,一見到玉照連忙道:“娘娘彆急,這是一起子武將為著前邊兒的戰事兒,難免都脾氣大了些。”

一聊到戰場上的部署, 計劃, 自然各有各的想法, 想法一旦不統一,他們可不會像文官那般, 還給你留幾分麵子,還整出個什麼折中。

跟自己意見不統一的全部都是謬論歪理、紙上談兵!

玉照雕好一個圓滾滾的四不像放到台麵上擺放著,看了又看,自己都看不出像什麼。

“是海上要打仗了嗎?”

這本也不是什麼機密事兒, 李近麟可不敢叫這位主子娘娘操心, 便安慰說:“每年都有的,打仗倒是談不上,不過是藩臣小國勾結了海上, 小打小鬨搶奪些東西, 叫人厭惡,娘娘彆擔心這個。”

玉照一聽便知道, 這又是她舅舅往年忙活的事兒了, 舅舅又要走了嗎?

那些海上小賊就那麼惡心嗎?

殺也殺不光, 每年都過來禍害大齊百姓

往年一起戰事, 舅舅忙到大半年也都難以趕得回來一次,如今這次戰事一起,下一次見麵還不知什麼時候, 戰場上可如何是好?

玉照心裡頭存了事兒, 便也沒心思雕刻, 唉聲歎氣的叫李近麟恐慌起來,連忙差人去坤寧宮把雪爪兒帶過來給小祖宗逗樂。

玉照被雪爪兒追的滿殿躲,很快煩惱也沒了。

如此也不知過了多久,紫宸殿開門的聲音傳來。

玉照立刻出了側殿門,遠遠站在殿外廊柱邊偷偷看著。

正殿許多個官員躬身退了出來,下了龍尾道由閣門出宮。

玉照眼見他們走遠,估摸著裡邊兒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打算等等再入內,不想一不留神雪爪兒跑到了前頭。

這隻混蛋狗兒是個不讓它乾什麼它偏要乾的主兒,方才自己攔著不給它殿外亂跑,這會兒自己一個分神,它就偏要亂跑!

旁的地方不去,就偏偏往正殿裡去!

玉照氣急敗壞,連忙追上。

門口的金光衛見到了這位娘娘和她的狗,隻以為是特意帶著狗入殿的,以為這又是什麼他們不懂的情趣,全都當沒看見,半點兒不敢攔著。

玉照跑不過雪爪兒,晚了半步,一腳邁入,便見紫宸殿內還有幾位沒離開的朝臣。

鄭丞相,嚴丞相,孫尚書,還有江都王。

皇帝坐在龍椅上念著官名,左右史立與殿下兩側,奮筆疾書記錄皇帝言行。

除了門外守衛,殿內眾人皆是恢複了安靜,沒人發現玉照到來。

常公公見著她,連忙迎了出來,玉照朝他連連揮手,示意他替自己偷偷抓回那隻無法無天的狗兒。

說是慢那時快,常公公還沒明白她的意思,雪爪兒就已經四條腿一躍而入,從一圈高官身邊優哉遊哉越過,直接跑到了熟悉的男主人腳邊,歡喜的瘋狂搖晃起尾巴。

玉照張了張嘴,艱難的吞咽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壞了大事兒,立刻不想管雪爪兒了,自己先撤了。

可她還沒走遠,身後傳來聲音。

“去哪兒?”

玉照停下腳步,猛地被一群朝臣打量,叫她有些不適應起來。

玉照有些小心翼翼:“我我以為沒人了”

穆從羲眉毛一挑,直接笑起外甥女來:“嗬嗬,這滿殿全都是人,你怎麼就以為沒人了?”

玉照看了她舅舅一眼,有些窘迫想要立即退出去。

上首皇帝清咳了聲:“抱著它去殿後等著,快說完了。”

這麼些人,玉照慫了,還能說什麼,隻好乖巧的點點頭。

走過去上前接過被趙玄用兩根手指提著腦後狗皮的狗兒,眉眼中泛著一股嫌棄,雪爪兒似乎知道被嫌棄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伸舌頭不停地舔著自己狗爪子,簡直乖巧的不得了。

彆說是人了,就是狗兒都欺軟怕硬。

玉照陪它玩耍時,雪爪兒皮的不得了,玉照和滿宮的宮女根本管不住它,調皮搗蛋、惹是生非。

可這狗兒到了道長手裡,就乖巧的不行,拎著脖子都不敢動。

將狗抓到後,玉照學聰明了,哪怕是去了後殿,雙手仍死死的圈著雪爪兒兩條前腿,生怕自己一個鬆手雪爪兒又不聽話跑到前殿了。

這後殿跟前殿隻隔著一扇鏤空雕花屏扇,地方不大,有軟塌有案幾,有燈燭,顯然是一個小憩之所,掩上層層帳曼,外邊的瞧不見裡邊。裡邊也瞧不見外邊。

聲音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等外邊商討完,早過了宮門落匙時間。

玉照懷裡的雪爪兒都打起了瞌睡,鼻頭聳動,發出呼嚕聲。

趙玄進來時便瞧見一人一狗這般模樣,小姑娘烏黑的發,瓷白的臉頰,臉上隱隱有些坐不住的神色,蹙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趙玄便伸手輕撫上她的前額、眉心。

玉照被摸的有些發癢,側開了些,抓住了道長溫熱的掌心,眼睛中泛起盈盈水光瞧著他,“是不是舅舅又要去打仗了?”

“嗯,估計年前就要前往,此戰穆從羲深有把握,算不得要緊事。”

這回他倒是沒繼續瞞著她,說的和李近麟告訴她的一般無二。

玉照緊了緊手心,掌心不知不覺升起了一層汗,她抬眸望了眼四周簾幔外邊升起的燈燭,殿內亮如白晝,方才她一人一狗窩在軟塌裡時的僻靜微暗早已不在。

一個兩個都這麼說,玉照也不好小題大作。

支吾一聲,不說話了,隻她自己知曉,心裡的慌張。

她在懼怕。

趙玄不畏寒,朝臣們來的也是站著論事,話一說起來身子自然發熱了,是以紫宸殿往年少生暖爐,一個十餘丈高百的巍峨大殿,隻正中四角燒著紅羅炭爐。

這會兒日頭早已落下,臨安城被一頭暗黑巨獸籠罩,寒冷的無以複加,滴水成冰,長廊四下凝白的冰柱結了尺長。

玉照窩在後殿,本沒什麼感覺,這一會兒功夫才感覺到全身涼颼颼的。

趙玄觸碰到玉照的手掌,冷的厲害,頓時一怔,牽起她另一隻手,指腹摩挲了下。

“怎麼會這般涼?”

玉照朝著天上哈了一口氣,白花花的往空中升起一團白雲般稀薄的煙霧,她覺得很有意思,眉眼都笑彎了,“冬天啊,道長不覺得冷,可是我覺得冷。”

就如同他二人的身體,本是世上至親的夫妻,卻一個康健,一個孱弱,總是不同的。

趙玄捂熱了她的手,伸手去她層層疊疊厚實的裙下,腿還算是暖和,隻是腳也如手一般冰涼的厲害。

他麵上瞬間染上了怒意,訓斥起周圍宮人來:“皇後這裡這般涼,一群奴婢連個炭火都不知搬來!?”

來不及熱地暖,李近麟連忙將外殿幾個燃燒的正旺的暖爐搬來了裡邊,又給玉照塞了一個湯婆子。

這似乎與夢中某一情景重疊了起來,叫玉照無端的膽顫起來,生出自己還沒脫離那些夢境的感覺。

她輕聲道:“是我自己跑過來的,側殿暖和著呢。”

“你想去哪兒都不會錯,這群宮人涼到了你,卻是犯了大忌。”

玉照似乎不明白,她其實也沒有被凍著,隻是手腳冷些罷了。

往年在江都時她也是這般,身子底子差的人都是如此,其實並不太冷,穿得厚實又不見風,身上都是暖和的,手腳卻怎麼也暖和不起來。

玉照沉默片刻,見道長脫去了她的石榴紅嵌珠的雲頭履,將羅襪也一並褪去了。

抱了個湯婆子貼著她凍得冰涼的腳。

玉照的一雙腳如同手一般,羊脂玉雕做的皮骨,偏偏透了些血色在腳趾上,被凍的通紅,十根腳指頭圓潤可愛,透著淡淡的粉。

趙玄眼神幽暗,臉色顯的更加清冷,話也不說了,就盯著她的腳看。

玉照還記得今天上午的事兒,最怕他這種眼神,頓時支棱起身子,腳趾都蜷縮成一團,一臉敵意的看著他。

趙玄輕咳了聲,斥責她:“滿肚子又在亂想什麼?”

玉照這回學聰明了,冷哼了一聲利索的反擊回去:“我在想什麼?我在想什麼我都不知道,你又知道我想什麼了?”

趙玄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的臉頰,故作嚴肅:“竟然還敢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