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2 / 2)

金枝寵後 藤鹿山 10778 字 4個月前

她眼前一片黑白交錯,耳鳴目眩,最終閉上了眼睛,緊緊抱著馬兒的手忽的鬆了下來,從馬背上沉沉摔了下去。

玉照隻仿佛跌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她身子變得輕盈,冰冷的身體似乎重新暖和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玉照恢複了意識,從雪裡爬了起來,頭頂的陽光烈的刺眼,一瞬之間便驅散了玉照周身的嚴寒。

她抬頭環顧四周,天寒地凍,冰封千裡。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璀璨瑩白。

玉照猜測,自她暈倒過去之後,可能是又下了一場大雪,紛紛揚揚的雪花把她來時的蹤跡腳印都給掩埋了個乾淨,估計也正是這般,她才沒被顧升抓回去。

隻是那匹馬兒不見了,玉照四下找了一圈,怎麼也找不到。

她有些失落的想,不見了也好,叫顧升以為尋著馬兒便能找到她,叫他找到下輩子去吧。

自己趁機趕緊下山,跑回去!

人便是這般,往日裡她喝一回兒藥都要紅著眼睛一個時辰,如今遭了這罪,竟然治好了她的嬌生慣養。

片刻功夫前她還一副孱弱渾身無力的模樣,如今見到了希望,見到了光明,玉照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如同重新構造了一般。

她好些時日前下了死力咬傷了自己的舌頭,她傷口自幼便愈合的比常人慢,這一路又是顛簸,又是高燒,嘴上的傷口愈合的艱難,疼痛的使得她甚至無法開口說話。

而如今不一樣了,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傷口病痛似乎都愈合了起來,都察覺不到疼痛。全身似乎充滿了輕盈,有了希望,身後又有一隻隨時找到她的惡狼追趕,她甚至能一路小跑著往山下跑去。

也許是人運道差到了極點就開始轉好,玉照沒走多久,還真叫她看到了人影。

滿眼蒼白之中,有一個黑峻的身影,叫她一眼便能看到了。

好像是一個樵夫,身後背著高高的柴火,生的又是一副凶狠模樣,身材高大異常,遠遠看去像是一隻熊。

他背著比人還高的柴火,一邊走動一邊揮斥著他手中的鐮刀,絲毫不覺費力,一刀下去,一顆手腕粗的枯樹便被他砍成兩半。

玉照看的驚恐萬分,她有幾分害怕,這一路她明白了許多,世上有許多壞人。她思索著後退了兩步,企圖躲在樹後麵,偷偷跟著這人下山。

結果還沒跟上兩步路,便被眼前高大的男人發現了。

玉照看著提著鐮刀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男人,驚駭的連連後退。

“你你你......你乾什麼......你彆過來!”

男人走到她麵前,十分覺得無語:“你一路偷偷跟著我還叫我不要過來?你是什麼人?跟著我做什麼?”

大雪山之上,出了他這種常年在山裡打獵的獵戶,有誰敢上來?

一不小心迷路了,或是遇到野獸,隻能去喂它們填飽肚子去了。

這女子是怎麼來此處的?沒見著其他人跟隨,難不成是孤身一人前來的?

他越看越覺得奇怪。

玉照聽他這般說,提著的心反倒是放下來了許多,約莫是這一路經過了許多冷暖,見多了讀書人的無情無義,惡臭心思,她是寧願見著這種粗魯的武夫,至少什麼都是表麵功夫,不用擔心此人背地裡使什麼陰毒的心思。

想到此處,玉照頓時淚眼朦朧,她多想將自己目前的遭遇說出來,可經上次那醫館館主那一遭,玉照十分害怕此人知曉自己的禍事,不僅不會幫自己,反倒會害怕麻煩,不肯叫她跟著他。

“我、我獨自一人上山迷路了,大哥,你能帶我下山嘛......”

高大的樵夫看著眼前姿態溫馴順從的女子一眼,若是個男子,這般愚蠢不認識路還能上山,恐怕他睬都懶得理睬。可如今他倒是不好不管了,他義父說過,男子就該鐵骨錚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是以樵夫沒甚在意,背著柴火無所謂道:“跟我後麵吧,等我再多砍些柴火我就下山。”

今年冬天冷,前段時日他沒有時間砍柴,以至於如今家中柴火已經見底,隻好這大冷日的前來了。

陳平這般想著,難免多打量了幾眼眼前女子,說來也奇怪,他一個大男人,在這山中都覺得冷,瞧著那女子精氣神還挺足,像是半點兒不覺得冷一般。

玉照哪裡還能心平氣和的等他砍完柴火?她急的冒汗,生怕顧升還在這片山裡找尋自己。

便主動動手替他將地上還是濕潤的木頭扛起來,兩隻手奮力的拖著,黑白分明的眸子閃著著急:“大哥,我幫你拖著下山吧,快些吧,天都要黑了,等會兒有野獸就慘了。”

陳平見此倒也不在說什麼,便帶著玉照往山下去。

玉照為了叫人給自己引路,手上拖著兩根幾十斤重的木柴,隻感覺再苦再累自己也不怕,隻要一想到自己逃脫了那惡人,馬上就要回京了,就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氣。

她一聲不吭的往山下拖著。

陳平一路帶著玉照下山,倒不像是一般沉默寡言的男子,生的魁梧粗壯,卻也粗中有細,十分健談。

想來是讀過書習過字的,這在邊關苦寒,連筆墨的買不到的地方,倒是罕見。

陳平與她聊了幾句,才注意到她穿的奇怪,有些好奇的問她:“你這是什麼打扮?穿的奇奇怪怪。”

玉照被說的一怔,她低頭見自己的打扮,頗為普通的農婦打扮,隻不過她被顧升挾持,一路為了她不被旁人發現也為了保暖,穿的格外嚴實。不然走在路上少不了就人懷疑了,豈非與他想要偷偷摸摸擄走她目的相反?

為何就奇奇怪怪了?大齊女子不都是如此穿的嗎?

難不成顧升買錯了衣服?他那般細心的人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玉照說來也是個容易熟的,兩句話也熟了陳平,膽子便大了許多,反過來打量起他來,也說:“明明你穿的才奇怪,哪有人把頭巾斜著帶的?看起來好好笑。”

陳平濃眉輕擰,一副不明所以:“大齊人不都是這般裝扮?你是不是糊塗了?”

玉照不信:“才不是,江都與臨安都不是你這種打扮,定然是你們這邊的與眾不同的打扮......”

兩人各說各地,說不到一塊去,都堅持對方穿的才奇怪。

眼見遠遠見到了許多房屋,兩人話題就此打住。

陳平並非愚鈍之人,他看得出玉照出現在山裡透著古怪,看性子倒並非西域攀太山而來的間諜,恐怕是有什麼不方便言說的秘密。

玉照如今見了鄉村人煙,心裡安穩裡不少,遙遙的歎了口氣,乖巧說道:“你們這裡有官員嗎?陳大哥,能否帶我前去官府一趟?”

陳平稍微有些驚愕:“你要去官府做什麼?”

玉照經曆了一通磋磨,不敢細說,隻含糊道:“我是......我有被人販子拐出來的,我偷偷跑了出來,我的家人都在京城的,不知陳大哥你可否帶我去官府報案,我要儘快回京城.......”

這幅表情,陳平本也猜測到了一些,他氣憤人販子的作惡多端,頗為仗義道:“官府離我們這處有些遠,如今大雪封山,許多路都行不通,你要是去,恐怕得晚上兩日。而且近來邊關動亂,去了官府,恐怕他們也沒時間管你的事兒。”

玉照心中升起失落,忍不住道:“沒有旁的辦法了嗎?我真的很急......我家裡人找不見我會很急的。”

陳平想了想,臉上帶著一絲自豪,朗聲笑了起來:“我們這村裡接壤西域,自然有軍隊在附近駐紮,我的義父就是前幾年才退下來的將軍,他原本也是京城人士,你要是急我現在就帶你過去他家,他家有馬,若是我義父同意,我今晚就能帶你出去報案。”

玉照聽了忙不迭的點頭,她如今萬分感謝這位大哥,被人帶著隻覺得心安了下來。

“謝謝陳大哥,大哥對我真好,我要是找到家人了,定然叫他們......叫他們好好謝過你。”

陳平無所謂的一笑了之,一看便是沒往心裡去,回到家放下了柴火,將人送到了離著他家不遠處的村口。

這裡地處邊壤,總是不安全的,陳平便好心提醒起來:“自六年前陛下登基,邊境就不太平,你日後回京的也要注意安全,估計這兩年就要打仗,你千萬彆再往這處跑了。”

玉照聽的亂七八糟的,有些不明所以。

以往可沒聽說過跟西域動過兵的,不是隻有車渠嗎?什麼時候西域這邊也不太平?還常年動兵?

還有,什麼叫六年前陛下登基?

道長他......

他不是登基許多年了嗎?